“嘶......”
一陣尖銳的疼痛猛地襲向後腦勺,伴隨著全身骨頭仿佛散架般的酸痛,陸依依艱難地睜開了沉重的雙眼。
入目所及,並非她所熟悉的醫院白色天花板,也不是她那間堆滿了曆史書籍和考研資料的出租小屋。
映入眼簾的是一片帶著陳舊黴味的深藍色蚊帳頂,邊緣似乎還有幾個不易察覺的小破洞。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淡淡的、說不清道不明的草藥混合著泥土的氣息。
這是哪裏?
她不是在圖書館查資料查到深夜,回家的路上腳踩空了,整個人向後倒,後腦勺被撞擊到了嗎?
難道......沒死?
被人救了?
可這地方怎麼看也不像是現代的醫院或者救助站啊。
房間的光線有些昏暗,但依然能辨認出屋內的陳設。
一張老舊的木製大床,床頭櫃上放著一個掉了漆的搪瓷臉盆和暖水瓶,牆壁似乎是泥土混合著稻草糊的,上麵貼著幾張已經泛黃、印著革命口號的報紙畫。
窗戶是木格子糊著紙,隱約能看到外麵灰蒙蒙的天光。
這......這完全是上個世紀六七十年代的風格!
陸依依掙紮著想坐起來,但身體的虛弱和疼痛讓她動彈不得,腦袋更是像要炸開一樣。
就在這時,一股不屬於她的記憶洪流如同決堤的洪水,洶湧地衝進了她的腦海。
頭痛欲裂!
無數陌生的畫麵、聲音、情感碎片強行塞滿了她的意識。
一個同樣名叫“陸依依”的女孩短暫而又充滿波折的人生,在她腦海裏快速放映著。
她看到了這個“原主”陸依依,出身普通工人家庭,卻心比天高,憑借著幾分姿色和手段,成功嫁入了許多人夢寐以求的大院,成為了官家子弟蘇潤明的妻子。
她享受著眾人的羨慕和優越的生活,性格也變得越發驕縱、自私、刻薄。
她看到了蘇家,一個曾經在大院裏頗有地位的家庭,蘇潤明的父親蘇海平似乎是某個級別的幹部。但最近,蘇家好像遇到了什麼變故,風光不再,甚至麵臨著一些困境。
她看到了原主在這個關頭,非但沒有選擇與丈夫同甘共苦,反而因為害怕被牽連,影響自己的“大好前程”,開始歇斯底裏地鬧離婚,甚至......想要打掉腹中已經五個月大的孩子!
摸了摸自己的後腦勺,為什麼自己回頭痛?
回憶起昨天晚上。原主正和丈夫蘇潤明激烈地爭吵。言辭尖銳,
“我嫁給你是跟你享清福的,不是來遭罪的;現在已經這麼寒酸了,將來指不定我們母子會變成什麼樣?”
“那你想怎麼樣?”
“我不想怎麼樣,隻想以後我的生活美美的,所以孩子我不會留!我們還是離婚吧。”
她堅決要離婚,要打掉孩子,認為這個孩子會成為她追求更好生活的累贅。蘇潤明,那個記憶中高大、眉眼剛毅的男人,臉上帶著痛苦和隱忍,堅決不同意離婚,更不同意傷害他們的孩子。
爭吵無果,原主這個“惡毒官太”竟然做出了一個瘋狂的決定——趁著夜色,帶球離家出走!她要去偷偷找地方把孩子打掉。
她知道,隻要待在蘇家,蘇家的人,尤其是那個對她積怨已久的婆婆,一定會把她盯得死死的,絕不會讓她有機會傷害這個孩子。
然而,七十年代的夜晚,尤其是在這大院之外的區域,路況極差,幾乎沒有路燈,黑燈瞎火。
原主摸黑出走,慌不擇路,加上懷著身孕行動不便,一不小心踩空了路邊的一個小坑,整個人重重地摔了下去,後腦勺磕到了石頭,當場就暈了過去......
是她的丈夫發現她不見了,心急如焚地出來尋找,才在路邊找到了昏迷不醒的她。一家人嚇壞了,尤其是擔心她肚子裏的孩子。
他們手忙腳亂地把她弄回家,連夜請來了醫生。萬幸的是,醫生檢查後說,大人隻是皮外傷加驚嚇過度,孩子也暫時無礙,隻是需要靜養,這才讓蘇家上下鬆了一口氣。
更多的記憶碎片湧來,讓陸依依遍體生寒。
原主不僅鬧離婚、要打胎,在蘇家遭遇變故,最需要支持的時候,她為了保全自身利益,竟然還做出了更卑劣的事情——舉報!
她向上麵舉報蘇家有反動標語信件,而這個信件就是這個‘惡婦官太’臨摹老爺子的筆記,導致蘇家本就緊張的處境雪上加霜,財產幾乎被全數收繳。
這個女人......簡直是又蠢又毒!
陸依依,他一個來自二十一世紀、主修曆史、熟讀各種曆史人物傳記和年代文獻的現代女性,此刻隻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直衝天靈蓋。
她不僅魂穿了,還穿到了這樣一個聲名狼藉、作天作地的惡毒官太身上!而且是在1973年這樣一個特殊的年代!
她強忍著惡心和震驚,繼續梳理著腦海中混亂的信息。
等等!曆史......蘇家......蘇海平......蘇潤明......
陸依依猛地抓住了一線關鍵信息。
她主修的恰好是近現代史,對這個時期的一些重要事件和人物有過深入研究。蘇海平這個名字,以及大院的背景,讓她隱約想起了一些事。
她努力在腦海中搜索著相關的曆史傳記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