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晚察覺到一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回身,對上穿衣鏡裏程北梟的目光。
他眼中含著笑意,似乎是在讚許她主動挑選配飾的舉動。
她想要解釋,又覺得解釋很多餘。
她本來就希望程北梟把她當成前太太,利用他對前太太的愧疚等情感,達到自己的目的。
現在這樣,正和她意。
她垂下眼,瞧見程北梟襯衣打開,身材不似穿衣那樣單薄,也不像用蛋白粉堆積起來的大塊頭那樣誇張。
是看起來很有核心力量的身材。
她的視線上移,再次對上程北梟的目光,他正似笑非笑地看著她,似乎不介意她的觀看。
既然他不建議,她也不扭捏,平靜回視一眼,離開換衣間。
程北梟離開時對她說:“可能不能陪你吃晚飯了,不用等我。”
他不說,她也不打算等他。
聽他的意思,前太太好像會等他。
那她是不是也要等他?
就在她糾結要不要等時,老管家告訴她:“林小姐,黎小姐來了。您要是不想見她的話,可以不見。”
蘇晚疑惑,這裏是程北梟的房子,也可以說是黎曼的房子。
黎曼來,她不想見就能不見了?
而且,老管家為什麼要稱呼黎曼為黎小姐,而不是程太太?
看主臥的衣櫃,程北梟的東西很齊全,像是常住在這邊。
那黎曼住哪裏?
他們夫妻兩地分居嗎?
無數個疑問勾著她去找答案,但她按住了蠢蠢欲動的好奇心。
現在最要緊的是任務,不是了解這對夫妻的隱私。
她仍舊不想和黎曼發生正麵衝突,剛想拒絕和她的見麵,就聽見來勢洶洶的高跟鞋聲,和陳姨的驚呼。
“黎小姐,您不能上去。”
看來,她現在想拒絕也來不及了。
下一秒,黎曼就走進臥室。
見她端坐在主臥的床榻之上,她本就難看的臉色更加難看了。
老管家上前:“黎小姐,先生說過,您不能踏進這棟別墅。”
不能踏進這棟別墅?
為什麼?
黎曼下一句話就回應了蘇晚的好奇:“她離開後,我就不能進入別墅,她現在不是回來了嗎?”
蘇晚恍然大悟,所以程北梟是因為前太太的離開禁止黎曼進入這棟別墅的。
那前太太的離開和她有關係?
想想也是,丈夫無縫銜接,她還留在這個傷心地做什麼。
“你想和我聊什麼呢?”
黎曼為了見她,不惜違反程北梟的警告。
就算她這次不見,不交談,黎曼總會找到下次機會。
既然一定要有交談,最好是現在。
程北梟不在,隻有她們兩個人。
她讓老管家出去:“幫我把門帶上,謝謝。”
老管家猶豫一瞬,還是照做了。
房間裏隻剩下他們倆人,黎曼倒是不急著和她交談,而是打量起屋中的布置。
房間的布置很溫馨,唯一突兀的就是擺在角落的仙人掌,已經幹枯了。
能把耐旱的仙人掌養成這樣的,可見別墅裏的人對這些植物多不上心。
黎曼伸手去觸碰仙人掌。
蘇晚想阻止,仙人掌雖然幹枯了,但上麵的尖刺依舊尖銳。
她還沒說話,黎曼的指尖就被仙人掌紮到。
黎曼痛呼一聲,對蘇晚和善一笑:“可以幫我拿一下醫藥箱嗎?就在床頭櫃的抽屜裏。”
蘇晚按照她的指使,打開床頭櫃。
一張身份證出現在她眼前。
雖然人臉一模一樣,但那不是她的身份證。
是錢太太的。
她的身份證,程北梟還留著嗎?
也是,聽管家和黎曼的對話,這棟別墅似乎是用來保存蘇晚存在過的痕跡的,那在這裏發現蘇晚的東西,也在情理之中。
她拿了醫藥箱,遞給黎曼。
黎曼見她毫不在意,以為她沒看見那張身份證,就說:“醫藥箱裏好像沒有創可貼,你再幫我找找。”
她連醫藥箱都沒打開查看,就要蘇晚再次去翻櫃子。
“你是真的需要創可貼嗎?還是希望我看見櫃子裏的東西?”
蘇晚明白,所謂的受傷找藥是借口。
黎曼想要的是她發現那張身份證,發現她被當成替身的這個事實。
如果是別的情人可能會在意。
但她接近程北梟,是為了任務。
如果成為替身能更好的完成任務,那她願意去當這個替身。
“你看見了?”
黎曼不明白,蘇晚既然看見了,為什麼會這樣鎮定。
她突然笑了,扔掉藥盒,雙手插兜:“你似乎不介意你能來到他身邊是因為別的女人,你對他沒有感情,為什麼要接近他?”
蘇晚不想自證,她想快點結束這段對話。
她變成了發問的那一方:“你也說她走後北梟不允許你走進這裏,那你為什麼知道抽屜裏有什麼?”
她步步緊逼,咄咄逼人:“你是在他下了禁止令之後來過?還是在前太太離開之前,來過?”
黎曼被她的氣場和提問逼得連連後退。
直到身軀撞上了牆,她才從懼怕中抽離。
麵前的人和蘇晚長得太像了,但她絕對不是蘇晚。
蘇晚麵對她是有畏懼的,而麵前這個人沒有。
甚至,她還生出了恐懼。
“你知道這些有什麼用呢?”
黎曼喉嚨發緊,聲調變得有些詭異:“我勸你不要當他人的替身,那會很痛苦。”
她語氣壓得很低,聽起來很真誠,像是不忍看小妹妹誤入迷津的大姐姐。
可是,在前太太還未離婚之時,就以程太太的身份出席各種社交場合的黎曼,怎麼可能是這樣和善可親的大姐姐。
蘇晚一眼看透了她所謂勸告,實則謊言。
她沒有拆穿:“南牆總得親自撞才知道疼,可能疼到極致,我會離開他。”
黎曼眼神一凜:“疼到極致嗎?”
程北梟得知黎曼來了別墅後,立刻趕了回來。
他回來時,黎曼已經走了。
陳姨對他說:“林小姐還未用晚餐,先生是要和小姐一起用嗎?”
時針已經指向七點,晚餐時間已經過了。
程北梟端著晚餐走進臥室,蘇晚正窩在沙發上看新聞,看見他進來,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
也沒打招呼,也沒說話,繼續垂眼看新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