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石羅國的三月份。

隨著濕潤季節的來臨，伏牛山幹涸的大地上，下起了溫潤細雨，萬物開始躁動。

春天來了，又到了交配的季節。

兩隻青蛙抱在水裏肆無忌憚的呱呱叫著。

噗通！

一顆石子，拆散了兩位。

秦昊坐在廟門口的石階上，看著的麵前水窪裏各自逃命的青蛙，忽然感覺一陣索然無味。

交配的季節到了，然而有些人交配的季節永遠不會來到。

譬如說，和尚。

伏牛山雷音寺，位於黑嶺山脈西北一隅。

因為形狀像是一頭臥坐的老牛而得名。

雷音寺便位於這老牛的腦袋上，站在廟前往前看去，隻看到茫茫渺渺的雲霧和遠處隱約浮現的青山。

要是不在意這破落的廟門，和門口的幾坨狗屎，倒也有幾分禪意。

整個寺廟寂靜無聲，沒有供奉的煙火味，反倒是蕭索無比，破敗不堪。

若不是門口還有一個沙彌，也會被人誤會這廟已經荒蕪了。

秦昊站起身來，拿出點在屁股下官府下達的一紙公文，仔仔細細上上下下的看了一個遍，秦昊在心底暗罵了一聲娘的。

“老天，我師父都圓寂了，還不讓我還俗？”

公文上寫著幾行字，幹淨利落。

因為雷音寺主持妙音禪師圓寂，所以由妙音禪師最優秀的弟子秦昊，接任寺廟方丈職位。

狗屁的最優秀的弟子，師傅總共也就我一個弟子好嗎？

想到師傅，秦昊又有一些五味雜陳。

他是一個孤兒，很像是武俠小說裏麵主角的開端，他被遺棄了，然後被妙音禪師救下收養了。

但如果秦昊可以選的話，他寧願不要這看似小說一般的開局，他也想要父親的嗬斥母親的關愛......

聽方丈說，秦昊剛被撿到的時候，也就是一個西瓜大小，還需要喝奶，他就下山四處去尋哺乳期的牛羊，找來牛奶羊奶。

後來這些牛羊全部被方丈買下放生。

按照方丈的說法，這些牛羊對秦昊有養育之恩，算是半個‘母親’了。

想到一些趣事，秦昊啞然失笑。

這個嚴肅古板卻也不乏慈愛的老和尚，總是嚴守清規戒律，不娶妻生子，忌口腹之欲，不貪婪，不嗔癡，不殺生，不起波瀾，好似一口老井。

一輩子青燈古佛。

也不知道這樣的人生有什麼意思？

或許是我境界還不夠高吧？

想到這裏，秦昊忽然感覺一陣鼻酸。

方丈是他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了。

他總是眯著眼睛給我講授佛法，偶爾會因為我的無知言語而開懷大笑，在我小時，他給我做飯，給我講故事，給我......

可寺廟枯燥的無聊的生活，也讓秦昊感覺絕望，沒有電視，沒有玩伴，也沒有趣味。

曾經他也期盼什麼時候可以離開這個吃不到肉見不到女人的鬼地方。

可真的被方丈放下山求學的時候，他卻又生出一股離愁。

當時就是在這個門口，方丈把他送出山門，也就是在這個門口，不管刮風下雨，在秦昊放學之後，方丈也總是會在這裏一臉笑意的迎接......

方丈還打算繼續讓秦昊去讀大學，秦昊掙紮一番，卻並未選擇遠行。

寺院僅有他們師徒兩人，方丈年事已高，大學又在千裏之外，若是去了，便是至少幾個月不能回來。

萬一老道出個什麼好歹怎麼辦？

當時秦昊也抱怨，都說和尚道士，越老越厲害，怎麼師傅就越老越不中用？

到了後來，下床都不利索，一日三餐都要秦昊服侍。

秦昊眼眶濕潤，畫麵在眼前一幅幅閃過。

最後老道還是走了，在一個尋常的早晨。

秦昊也回到了他降臨這個世界最初始的形態，他又變成了孑然一人，他又變成了孤兒。

“生老病死，人間常態，師傅要是在的話，肯定也不喜歡我這樣。”秦昊念叨幾句深吸一口氣，往前走了幾步。

把手裏的文書一把扔開。

“下麵花花世界還在等著我，我才不要像是師傅一樣，一輩子孤苦，被困在山上一輩子！”

往前走幾步，秦昊神色糾結，又暗罵了一聲。

“娘的，我才不做這個主持！誰愛做誰做，寺院裏就我一個人，連個wifi都沒有！”

秦昊回頭看了一眼導管破拜的大門，抿了抿嘴唇。

那大門上的匾額，是小時候方丈馱著秦昊掛上去的。

“走走走！”

秦昊越發覺得煩躁，“師傅說過想要我大平安喜樂過完一生，我就算現在下山，師傅在天之靈也會感到欣慰！”

也不知道是要說服誰，秦昊嘴裏一直嘟囔個不停。

知道他再一次停下，眼神看向了一側的大棗樹。

“孩子，等你長大了，要繼承道館，好好弘揚佛法，把咱們雷音寺發揚光大，好不好？”秦昊的眼睛有些模糊，恍惚間見到一個中年老道在對著棗樹下流著鼻涕泡啃澡的小屁孩說話。

“好！我要弘道，我要@￥@#光大！”小孩子嘴巴裏塞滿了棗，鼻涕都要流道嘴巴裏，話也說不清楚。

“那將來給你個方丈做一做好不好呀？”

“做方丈可以天天吃棗嗎？”

“可以。”方丈笑眯眯的回答。

“好，我要做方丈，我要天天吃棗......”

秦昊猛地搖搖頭，甩下兩滴眼淚，他想不管不顧的下山，去追尋自己美好的生活，他不想一輩子青燈古佛。

可這腳步卻始終踏不出去。

“誒......師傅，我真的是欠你的......”

秦昊長歎一聲，頹然轉身回到寺院門口。

他看了一眼被他扔在地上的，沾染了些許泥土的官府頒發的主持任命文書，又彎腰撿了起來。

“一年，就做一年的主持，等一年之後我招幾個人，能夠維持寺院運轉了，我絕對還俗！”

給自己下了個決心，秦昊隻覺得一身輕鬆，不知道是因為留下了而感覺輕鬆，還是因為決定要走而感覺輕鬆。

而就在秦昊下了這個決定的瞬間，他腦袋裏忽然叮咚一聲，傳來一個及其不和諧的聲音。

“恭喜宿主，獲得寺院，並成為主持，現已開啟係統，即刻起，你便是被佛祖選中的孩子！”

“誰！？”秦昊驚恐的四處望了一下，“鬧鬼了？在這佛門清淨的地方鬧鬼了！？”

“回答宿主，此地無鬼，最近的鬼在五十裏之外青羊坡，以宿主當前條件強行度化可能會死。”

秦昊這才意識到這聲音竟然來自於他的腦袋，這讓他頓時淩亂。

精神分裂了？

“回答宿主，宿主精神狀態正常，就是有些齷齪思想不符合主持身份，是否需要淨化？”

“停停停！打住打住！”秦昊隻覺得見鬼了，“你是係統？我被係統寄生了？”

“不錯。”

秦昊腦袋裏瞬間閃過無數看過的小說和影視劇，脫口而出道，“你能給我帶來什麼？”

“讓你佛法精深，成為得道高僧，除去七情六欲，不墮紅塵之苦。”

“......”秦昊嘴角抽搐了一下，“那麻煩您從我身體裏走開嗎？”

“回答宿主，不能。”

“那宿主想要什麼？”

“錢，權，女人，我想吃喝玩樂，你能給我嗎？”秦昊沒好氣的說了一句，心中也感歎自己的我俗氣。

雖然在寺廟長大，可就是跟我佛無緣。

“這些我都可以給宿主提供......”

“真的？”秦昊眼前一亮，“我忽然覺得我又跟我佛有緣了。”

係統不帶感情的聲音再次響起，“是否現在需要？”

“是是是！”秦昊有些激動，“先整個美女，我要跟她好好交流下佛法，順便一起給師傅上個墳，告訴師傅我不是一個人了，讓他可以安心看我下山......”

“正在具象化宿主所需美女......具象化中......順便提醒宿主一句，具象化成功之時，宿主會寶被判定犯色戒，會遭受到係統懲罰。”

“懲罰？什麼懲罰。”

係統冰冷回道，“將會抹殺宿主存在。”

“我去你嗎的！”秦昊楞了一下破口大罵。

看著麵前空間一陣蠕動，就要具象化出的美女，秦昊一陣慌亂，“停下！快停下！”

“你特麼的快給我停下！老子做住持還不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