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老天，朱科長，幸好我們沒太過分，不然張行長可有我們好果子吃的！”

黃複興看著樓下江一民開車帶許澤鋒出了大門，仍然心有餘悸，剛剛那場麵，實在讓人後怕。

畢竟，他和朱樂之間，朱樂還少不了收拾他。

“小黃，你真是幹了件好事！氣死我了，要是再過分一點，我這科長的帽子都要摘了！”

雖然是誇張，但也可見朱樂心中的惶恐。他狠狠在黃複興頭上敲打一記，疼的那小子齜牙咧嘴。

“朱科長，您饒了我吧！這許澤鋒是關係戶，誰能一開始看的那麼清楚啊！他穿的那麼寒寒酸酸的，又不招搖，給我十個心眼，我也難得猜啊！

“您就宰相肚子裏能撐船，饒了我吧，我這回肯定記住了，再也沒有下一次！”

黃複興揉揉頭，小心翼翼地看著麵帶怒氣的朱樂。

不過，在朱樂身邊待了這麼久，他還是清楚這位科長的脾性的。

隻要乖乖認錯，聊表忠心，大事不犯，那就沒啥問題！

“你還想有下一次？”朱樂瞪了他一眼，但氣壓慢慢降下去了：“罷了，看你認錯態度不錯，這種事，別給我惹第二次！不然，你也別想在這混了，出去討飯得了！”

“謝謝朱科長，得虧您對我網開一麵，我一定記在心裏，再也不帶有色眼鏡了！不然，我就主動申請辭職去，再也不礙您的眼！”

黃複興臉上笑得滿是討好，又是給朱樂倒茶的，又是給他唯首是瞻的，畢竟，朱樂的確掌握著他的生死大權，讓他滾出銀行，也不是一句空話。

這年頭，一份穩定的工作，可是個香餑餑。

“讓你沒工作，隻是小意思！”

話到這裏，忽然，張建國走了進來，腳步沉沉的。他的臉上也是十分嚴肅的表情，一點不見剛剛和許澤鋒在一起時和善的麵色，似乎要噴出火來。

“哎呀，張行長，你這是......坐！”

朱科長忙給他找位子坐，心已經涼了一大片。

風波還沒完全消停，張行長過來，就是趁許澤鋒不在，來找他們秋後算賬的！

“張行長，這都是我的錯，都是我小人之心，絕對跟朱科長沒關係，他也是被我帶歪了，您要罰，就罰我吧，我都認！”

黃複興趕緊低下頭，嚇得大氣不敢出，一下子全招了。

“說得好聽，我話撂這了，要是許澤鋒對這事計較，我肯定收拾你們一頓！你們還得感謝人家，不計較這事！

“也不知道人的底細，看人家從農村過來的新人，就不把人當回事了？你們在行裏待了這麼些年，學到的就是這些糟蹋東西吧？出去了，別說我是你們領導，我丟不起這個人！”

張建國冷冷一笑，語氣讓人心裏發毛。

朱樂連連點頭，身上冒出冷汗：“張行長，您別生氣了，再也不會有這種事，我保證！”

“張行長，您千萬別心軟，你要怎麼罰，我都聽你的！”黃複興也一臉認錯相。

“你們這群人，也是人家許澤鋒不計較，大氣，不然，這事我也脫不了幹係！要不是這些年，行裏你們管後勤和人事有功勞，不然早就讓你們滾蛋！

“我告訴你們，以後行裏也會引入許澤鋒這樣有實力的年輕人，你們要再仗著自己是老人，擺譜擺資格，都別想繼續待下去，滾出去看哪個單位要你們！”

話說的很重，張建國也不想在這裏繼續待下去了，轉身就走。

“都別圍觀了，都是醜事！”

臨走時，他還罵散了門外好奇的人群。

朱樂被這一罵，才意識到這事的嚴重程度比自己想象地還要過。他閉上了眼，心跳個不停：“小黃啊，這事我跟你沒完！”

“朱科長，您別擔心，這事我會自己跟許澤鋒解決的！保準讓他心裏舒舒服服的，再也想起不來這事！”

說著，黃複興就屁顛屁顛地跑出門：“我現在就趕緊去信貸科打招呼，讓他們別為難許澤鋒！”

“快去！”朱樂什麼話也不想說，也不想再看到這個人，擺了擺手。

“對了，你別忘了，小許是新人，集體宿舍應該都是人滿的，沒啥空位。你眼力見好點，看人家缺了什麼東西，去幫忙買點，別讓人家寒了心！以後啊，也要注意著搞好關係！”

“我都記住了！”黃複興知道這是朱樂也不計較他了，終於鬆了口氣，趕忙出了門外，辦事去了。

這時候，太陽已經正正掛在頭上了。

許澤鋒已經跟江一民買好了需要的東西，現在又回到了銀行大門口。

許澤鋒剛下車，江一民就拉住了他，手裏也塞了一些東西，許澤鋒一看，是一本糧食本，一本購貨本，一本副食本，還有一本布票本。

“雖然你得跟婉清離婚，但眼下還不是時候，你還是我們江家人，所以這一家一戶的本子你也得有。不過，也別擔心，這是舅舅特意給你單獨分出來的，你就接著！

“這些肯定是要有的，比如說這購貨本，要是連肥皂、火柴這些不好好置辦，洗澡這些日常小事也很麻煩吧？這些東西，雖然都瑣碎，但可不能沒有！”

許澤鋒知道都是人家的一片心意，便接了下來：“謝謝一民哥，我都明白！跟婉清的離婚，我也會趕快！”

“誒，別這麼想，我可不是催你們離婚！”江一民趕忙想要解釋。

“一民哥，我都知道的！”許澤鋒打斷了他，“我心裏有分寸的！我知道你不急著讓我們離，但江家其他人呢？婉清的爸媽，肯定也不高興吧？你給我帶句話，我許澤鋒絕不看人下碟，而是自力更生，不賴著江家，自己過自己的！”

——看來，這小子的意思也是，讓自己也放過他，不要對他太好。

江一民察覺出來，他想要自己在龍城獨當一麵。

“澤鋒......”

江一民還想要叫住他，卻隻看到對方留下一個背影。

孤孤單單的，從鄉下大老遠趕過來，也沒什麼依靠......

江一民心裏不好受。

以前，他隻為江家人考慮，現在卻不由得心疼起這個倔強的年輕人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