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節當天,女兒親手畫了她父親和外公的肖像作禮物。
本該是暖心的瞬間。
可隨後發生的,隻有詭異和死亡。
老公收到畫,傍晚就從醫院高樓一躍而下。
父親收到畫,當晚在書房暴斃,
我去處理遺物時,看到桌上他留下的帶血字跡:「別看畫!」
可是晚了。
畫就在我眼前。
次日淩晨,送走父親遺體的我,被一輛失控的大貨車迎麵撞上。
身體被撕裂的瞬間,我隻有一個念頭:為什麼?女兒的畫怎麼會殺人?
再睜眼,我回到了父親節,一切還未發生的清晨。
.
我從死亡中醒來。
刺耳的刹車聲猶在耳邊,骨頭被撞碎的劇痛似乎仍未消散。
睜開眼,卻是熟悉的臥室。
天剛蒙蒙亮,女兒昭昭的房間裏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響。
床頭櫃上的電子鐘顯示:6月15日。
我猛地坐起,心臟狂跳,冷汗瞬間浸透了後背。
這不是夢!
我重生了!
回到了父親節這天早上,丈夫和父親都還活著!
我赤腳衝到女兒房間門口。
昭昭已經背好了畫具袋,一隻腳踏出了房門。
「昭昭!」我抓住她的胳膊,指尖冰涼。「你要去哪兒?你給爸爸和外公......準備了什麼禮物?」
昭昭嚇了一跳,眼裏滿是茫然:「媽,你怎麼了?我跟你說過的呀,今天去街上寫生,給爸爸和外公畫肖像當禮物。」
就是那畫!
那兩幅要了他們命的畫!
「不!不能去!」我聲音嘶啞,幾乎是命令,「畫在哪兒?現在就給我!必須燒掉!」
「媽!」昭昭被我的狂態嚇得連連後退,緊緊抱著畫板抵住房門,「你幹什麼呀?那是我準備了好久的禮物......」
「那畫會害死人的!昭昭,聽話,把它給我!」我腦子一片空白,隻想毀掉那致命的畫。
「我不要!」昭昭尖叫著推開我,眼淚掉了下來,「你是不是討厭我了?連我的畫也討厭!」
她用力掙脫我的手,哭著衝出了房門,跑下了樓。
「昭昭!回來!」我癱軟在地,眼睜睜看著她消失在樓梯口。
不行!
我必須冷靜!那兩幅畫,絕不能送到林浩和父親手裏!
我顫抖著爬起來,胡亂抓起車鑰匙衝出家門。
油門踩到底,我瘋了般衝向林浩所在的醫院。
衝進醫院大樓,直奔林浩的婦產科主任辦公室。
門是鎖的!
我絕望地拍打著門板,一個路過的護士認出了我:「「蘇太太?林主任剛進手術室,大概要三個小時後才能出來。」」
等待的時間如同酷刑。
我在走廊長椅上蜷縮著,無數次看向手表。
終於,手術室的燈滅了。
林浩穿著洗手衣,疲憊地走出來。
「蘇晴?」他看到我狼狽的樣子,皺緊眉頭,「你怎麼來了?臉色這麼差,出什麼事了?」
「林浩!」我抓住他的胳膊,聲音發緊,「昭昭畫的那兩幅畫!有問題!會死人的!你千萬不能收!」
林浩掙開我的手,臉色嚴肅,「蘇晴,你冷靜點!什麼畫會死人?昭昭最近心臟情況不是挺穩定嗎?」
「不是!不是心臟!」我急得快哭了,
「林浩,是真的!我......」
話到嘴邊,我卻怎麼也說不出「我死過一次」這種鬼話。
就在這時,辦公室門被敲響。
實習護士小張探頭,手裏拿著一個快遞盒,「林主任,您的快遞。」
那個盒子!
我頭皮一炸。
是畫!
昭昭寄來的!
我猛地撲上去,想把盒子搶下來。
「蘇晴!你發什麼瘋?!」林浩一把拽住了我。
我們倆推搡著,小張被夾在中間,大概想緩和氣氛,她自作主張拆開了快遞:「林主任、蘇姐,是什麼好東西啊?我先看看昭昭畫了什麼,她畫得可好了。」
「別看!」我尖叫著想阻止,但為時已晚。
小張已經低頭看向畫。
她臉上的笑容僵住了,然後,嘴角一點點咧開,形成一個極其詭異的弧度。
下一秒,她猛地轉身,衝向窗戶,推開,跳了下去!
「砰!」
樓下傳來一聲沉悶的巨響。
辦公室裏死一般寂靜。
我渾身僵硬,腦子像被凍住了一樣,隻能死死盯著那個空蕩蕩的窗框。
「不,怎麼可能…」林浩喃喃道,麵色慘白。
小張......死了?
就像上一世的林浩和爸爸一樣。
不,她更快!
看到畫的瞬間就......
我靠著牆壁慢慢滑坐在地上,全身發抖。
林浩伸手想去撿掉在地上的畫。
「不要!林浩!別碰它!別看!」我回過神,再次撲過去攔他。
可他已經彎腰,把那幅畫撿了起來。
我的呼吸停了,心臟幾乎要從喉嚨裏跳出來。
他會跳下去嗎?
會和上一世一樣嗎?
林浩看著那幅畫,足足看了十幾秒。
他的臉上隻有驚恐,茫然,還有濃濃的不解。
沒有那種詭異的笑,他也沒有衝向窗戶。
他......竟然沒事?
2.
林浩沒事。
他隻是嚇壞了,但沒有像小張那樣發瘋,更沒有跳下去。
為什麼?
我的大腦一片混亂。
走廊裏瞬間炸開了鍋,醫生護士的尖叫聲、腳步聲混雜。
很快,警笛聲由遠及近。
警察來了。
現場被迅速封鎖,小張墜落的地方拉起了警戒線。
林浩作為第一目擊者,被警察帶到一邊問話,他臉色慘白,身體還在發抖。
我跌跌撞撞地衝到一個警察麵前,抓住他的胳膊:「是畫!警官!是那幅畫有問題!小張看了畫才跳下去的!你們一定要相信我!」
警察皺著眉,看看情緒激動、幾近崩潰的我,又看看旁邊雖然受驚過度但明顯神誌還算清醒的林浩,眼神裏充滿了懷疑。
「女士,您冷靜一點。我們理解您目睹了不幸事件,情緒激動,但請配合調查。」
「是真的!那畫會殺人!」我幾乎是在嘶吼。
旁邊一個年長的警察拍了拍我的肩膀,語氣帶著安撫:「林主任在這裏,他不是沒事嗎?據我們了解,他剛才也看了畫。初步判斷,死者可能是突發精神疾病,或者有其他我們暫時不了解的個人原因。我們會詳細調查的。」
他們不信我!
林浩活生生地站在這裏,就是對我最有力的反駁!
林浩需要去警局做筆錄。
辦公室被暫時封鎖,那幅詭異的畫被警察作為「可能相關的物品」裝進證物袋裏,暫時封存了起來。
我失魂落魄地癱坐在醫院冰冷的走廊長椅上。
小張墜落的慘狀,林浩拿著畫卻安然無恙的樣子,兩幅畫麵在我腦中瘋狂交織。
為什麼?林浩為什麼沒事?
難道......那畫沒問題?
不!不可能!
小張死前的詭異笑容,那毫不猶豫的縱身一躍......和上一世的林浩太像了!
難道......是因為林浩不是第一個看見畫的人?
小張先看了,所以......那詛咒被她承受了?
或者說,這畫隻對第一個看到它的人起作用?
我的頭疼得快要炸開。
等等!
還有爸爸!
上一世,爸爸也是在父親節這天收到了昭昭的畫,然後死在了書房!
一股寒意瞬間從腳底竄上頭頂,我猛地從長椅上彈了起來。
現在已經是下午了!
爸爸是不是已經收到畫了?!
我什麼也顧不上了,轉身就往醫院外麵衝,飛奔向停車場。
一邊跑,一邊掏出手機,哆嗦著撥通了父親號碼。
「嘟......嘟......」快接啊!爸!求你了!
「喂?晴晴啊?」電話終於接通,爸爸的聲音帶著笑意,一如既往的溫和。
「爸!」我嗓子幹澀,幾乎是吼出來的,「爸你聽我說!昭昭給你畫的那幅畫!你收到了嗎?看了沒有?!」
「收到了啊,」父親在那頭樂嗬嗬地說,「剛打開,畫得真好!我還拿到科室給同事們看了,大家都誇昭昭畫得像,有孝心。」
看過了......
他已經看過了!
不止他,還有他的同事!
我的心瞬間沉到了穀底。
「爸!快!那畫有問題!快收起來!不對,燒掉它!現在就燒掉!會死人的!剛才有人看了畫就死了!你現在立刻回家!回書房等我!哪裏都別去!千萬別亂走!」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
「你這孩子,說什麼胡話呢?是不是最近太累了?放心,昭昭畫的畫,怎麼會害我?」
「不是的!爸!是真的!我沒騙你!求你了!」我帶著哭腔,聲音因恐懼和絕望而變調。
「好了好了,爸知道了,這就回家等你。路上開車慢點,別著急啊。」父親掛斷了我的電話,語氣裏滿是不以為意,顯然沒把我的警告當回事。
我一腳油門踩到底,穿梭在擁擠的車流中,一路上不知闖了多少個紅燈。
周圍尖銳的喇叭聲響成一片,聲聲刺耳,像催命的符咒。
終於,車子急刹在家屬院門口。
我跳下車,踉蹌著衝向熟悉的樓層。
家門緊閉。
我抖著手去掏鑰匙,試了好幾次,指尖的顫抖讓鑰匙就是對不準鎖孔。
「爸!爸!開門!」我一邊喊,一邊用力拍打著房門,可裏麵聽不到半點回應。
絕望之下,我後退兩步,卯足了勁,狠狠一腳踹在門鎖的位置!
「哐當!」門鎖崩開,門被我踹開了。
一股異常冰冷的空氣撲麵而來。
屋裏所有的空調都被開到了最大,冷風呼嘯,明明是六月盛夏,這裏卻冷得像個冰窖。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一步步挪向書房。
書房的門留著一道縫隙。
我顫抖著推開門,眼前的景象瞬間抽走了我所有的呼吸!
父親蜷縮在地板上,身體不正常地扭曲著!
雙手死死摳抓著自己的脖子和胸口,指甲深深陷進皮肉裏,滲出絲絲血跡!
他的臉痛苦地扭曲變形,眼球凸出!
書桌上,那幅昭昭畫的肖像畫端正地立著。
畫上的父親笑容溫和,栩栩如生。
上一世的恐怖景象,分毫不差地重演了。
3.
「爸!」
我撲過去,拚命掰開他自殘的雙手。
父親眼神渙散,像是根本認不出我,一把將我狠狠推開。
我重重撞在書櫃上,背脊的劇痛讓我眼前發黑,眼淚奪眶而出。
我手忙腳亂地摸出手機,好不容易才撥通了120。
「120嗎?快來!城南家屬院B棟301!有人不行了!快!」
父親仍在痛苦地抽搐,指甲已將他自己的皮膚抓得血肉模糊。
沒過多久,他的眼、耳、口、鼻都開始滲出血絲......
「爸!你看看我!我是晴晴啊!」
我哭喊著,卻隻能無助地看著他生命一點點流逝。
又過了幾分鐘,急救車的鳴笛聲從樓下傳來。
可我知道,太晚了,就和上一世一樣。
就在他生命之火即將熄滅的瞬間,父親的眼神突然變得清明。
他用盡最後一點力氣,吐出幾個字:「晴晴......不要......看畫......」
說完,他的頭歪向一邊,永遠地閉上了眼睛。
父親死了。
死在我懷裏,七竅流血。
和上一世,一模一樣。
救護人員衝了進來,隨後是警察。
現場被封鎖,我木然地配合著他們的詢問和記錄。
最後,父親的遺體被抬走,我崩潰地癱坐在地板上。
是畫!
一定是畫的問題!
父親臨終前的警告不會有錯!
幾天後,屍檢報告出來了。
和上一世的結果相同:過度勞累導致心源性猝死。
多麼「合理」的解釋。
一個著名的心臟外科老教授,死於心臟問題。
我不相信。
我拿著手機裏拍下的父親臨死前的慘狀照片,再次衝到警局。
「警官!求求你們相信我!真的是那幅畫!我父親臨死前都說了不要看畫!」
警察看著我,眼神複雜,有同情,但更多的是懷疑:「蘇女士,林浩先生看了畫不是沒事嗎?您父親的科室同事們也看了畫,都安然無恙。我們理解您失去親人的痛苦。但是......您父親的屍檢報告也明確了死因。」
「那隻是表象!」我嘶聲力竭,「是畫!畫有問題!」
「蘇女士,您冷靜一點。」一個年長的警察把我扶到一旁,「您最近接連遭受打擊,精神壓力太大,也許......您需要看看心理醫生。」
他們把我當成精神失常的瘋子!
我被「請」出了警局。
站在車水馬龍的街頭,人群熙熙攘攘,我卻孤立無援。
沒有人信我。
隻剩下林浩和昭昭了。
我必須保護他們!
回到家,我徑直衝向昭昭的房間,一把奪過她手裏的平板,又迅速從她書包裏翻找出手機。
「媽,你到底怎麼了?」昭昭又驚又怕,眼淚漣漣。
「昭昭乖,聽媽媽的話,外麵不安全,我們暫時待在家裏。」我努力讓語氣聽起來平靜。
然後,我聽見自己轉動鑰匙,反鎖了她的房門。
傍晚,林浩從警局回來了。
他一進門就看到了緊閉的門窗和明顯不對勁的我,臉色立刻變了。
「蘇晴,你是不是瘋了?為什麼要鎖門?還把昭昭的手機收了?你知不知道這樣會嚇到孩子!」
我強壓下心頭的驚濤駭浪:「外麵不安全,我們需要保護自己,保護昭昭。」
「不安全?我看是你精神出問題了!」林浩的聲音拔高,他掏出手機,「蘇晴,你不能這樣!我得叫個心理醫生來給你看看!你現在太不對勁了!」
不行!不能讓他聯係外麵!
這個家裏,不能再有人因為那幅畫出事了!
我深吸一口氣,努力擠出一個笑容:「對不起,老公,是我反應太過了。爸剛走,我......我有點控製不住自己。」
我垂下眼,「昭昭已經睡了,明天......明天我再好好跟她道歉。」
晚餐時,我將事先碾碎的幾片安眠藥粉末,悄悄混進了林浩的湯碗裏。
他沒有絲毫懷疑,一口口喝了下去。
沒過多久,他就開始揉眼睛,含糊地說著困了,要去睡了。
看著臥室裏沉睡的林浩,還有隔壁房間裏臉上還掛著淚痕的女兒,我感覺自己像個怪物。
我不信昭昭會害人。
她的畫,一定是哪裏出了問題,或者被什麼人動了手腳。
可那個人是誰?
他為什麼要這樣做?
父親臨死前到底知道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