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出租屋裏，暖橘色的燈光照亮玄關，空氣裏彌漫著西紅柿雞蛋麵條的香味。

換鞋的動作已經很小心翼翼，還是驚醒了沙發上的人。

「暖暖回來了，餓了吧，媽剛給你下好了麵條。」

王秀芹女士從沙發上起來，打了個哈欠，一邊整理著亂糟糟的頭發，一邊朝廚房走去。

不一會兒，一碗熱氣騰騰的西紅柿雞蛋麵上了桌。

「你們公司最近怎麼老加班啊，再這麼下去身體哪受得了。」

「實在不行就換份工作，媽有退休金，還能養的起你。」

我撐著身子走到餐桌旁，呲牙咧嘴笑：「我們老板是個周扒皮，等忙過這段時間就好了，媽，你晚上睡就行，不用刻意等我。」

正準備拿筷子，被我媽拍了下手背。

「先去洗手，這孩子，都這麼大了，怎麼還跟小時候一樣。」

媽媽做的手擀麵，還是小時候的味道。

我使勁低著頭，不敢讓她看到，我的眼眶紅紅的。

其實啊，今天，是個很特殊的日子。

是我在霸總家當保姆滿一個月。

也是我和陳恪的女兒，小希米的忌日。

我媽一定也記得，但是她不敢提，害怕我發瘋。畢竟我發起瘋來，是連親媽都不認的。

隻能在淩晨，為我下了這碗麵條。

氣氛有些沉悶，為了打破這份沉悶，我問我媽。

「王秀芹同誌，您這雞蛋擱哪買的呀？好吃。」

我媽白我一眼：「菜市場唄，還能是哪。」

過了一會，她又道：「對了，昨天下午在菜市場我碰見你劉叔叔了，就是以前小時候住咱們家隔壁的劉叔叔，還老給你糖吃，你還記得嗎？」

「嗯。」我吸溜了一口麵條。

「他兒子今年從國外剛回來，昨天聊天的時候，問起你的情況呢。」

提到劉叔叔和他兒子，媽媽聲音都輕快了許多。

「那孩子比你大三歲，我記得小時候是個挺乖的孩子，學習也好，後來去了國外，就沒有聯係了。」

「我尋思著你要是願意呢，就去見見，大家都是老鄰居，全當敘敘舊也好。」

我悶頭吃麵條，點了點頭：「嗯。」

劉叔叔家的兒子，我記得，叫劉明。

是個個子高高，皮膚黑黑，笑起來眼睛彎彎，很壯實的哥哥。

小時候，班上有壞同學欺負我，他教我用鉛筆紮那人的屁股。

他還經常把自己的零食分給我。

就連我騎自行車，都是他教的。

雖然知道我跟他之間沒有可能，聽到他回國的消息，我還是很想再見他一麵的。

「那就好。」

媽媽抬手摸了摸我的腦袋，欣慰地笑了。

「那件事都過去這麼多年了。你呀，也該慢慢走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