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識模糊中聽到一聲咒罵,身體一陣冰涼,再醒來時已躺在自己的床上。
陸臨現坐在床邊,見我醒了眼神異樣,隨即摔下一碗白粥讓我自己吃。
我著急詢問:“小蛇呢?”
男人寒氣更甚,“你眼裏還有沒有我?”
我拔掉身上輸的營養液,不顧身後陸臨現的呼喊,四處尋找小蛇的下落。
院子裏幾個工匠一排展開手起錘落,陸嬈在一旁撐著傘喝茶。
見到桌台上疊著層層新鮮的蛇皮,我差點眼前發黑站不住。
這顏色分明是蛇母的孩子被剝下的蛇皮。
“沈寒雲,你別說這小蛇皮做的包包不比LV的蟒蛇皮包差啊。”
陸嬈將剛做好的皮包在我眼前晃動,左上角還有他們破殼而出時我留下的十字印記。
胃裏翻江倒海,忍不住彎腰嘔吐。
“能做好幾個呢,要不要送你一個?算了你不配。”陸嬈得意地轉動手中的皮包,“還有蛇肉呢,我不吃這個玩意,就給你吧。”
軟趴趴的肉體被甩到我的手裏,淚水湧了出來。
當初不應該貪心要常常見到你們,應該把你們送得遠遠的。
我像遊蛇般雙手纏上陸嬈嬈的脖子,瞬間她的臉漲得通紅。
角落裏蹦出幾十隻黑貓朝著全身飛速下爪勾扯。
火辣辣的疼痛讓我忍不住蹲下捂著臉。
什麼時候,陸家有了貓?
蛇生來怕貓,貓一聞到我身上的味道就興奮不已。
男人一聲喝令:“怎麼回事?”
陸嬈反而撲進他的懷中一臉委屈,“寒雲姐要將我的貓趕出去。”
睫毛上掛著血滴,指縫間我看不清男人神色。
“沈寒雲,你連惡心的蛇都養得,還怕幾隻小貓嗎?別裝了。”
從前的陸臨現,定下的家規第一條,就是絕不能讓家中出現貓。
看到我臉上的斑斑血痕,他愣了愣,“貓都討厭你,難道你不該自我反省?”
是啊,我該反省,為何要信薄情的人。
幾年前陸老爺子在鷹口救下蛇母,見她通人性便跟著她歸山,見到了蜷在蛇窩裏的我。
陸家靠賣蛇毒為生,卻頻頻被毒蛇咬,惹上了幾條人命官司瀕臨破產。
他們達成協議,蛇母替他與蛇通靈,他將我接回人類族群,護蛇群周全。
陸臨現第一次見我時,我渾身赤裸卻環繞眾蛇,他卻毫不害怕地牽住我的手。
他教我識字懂道理,說他遠去苗疆為陸家收集蛇類資料的母親一定會喜歡我。
直到他的養妹瘋了一樣地從苗疆逃回,說他的母親被苗疆女扔進養的蛇窩裏活活咬死,她死裏逃生才撿回一命。
還看到我的蛇母的雙頭時就慘烈大叫:“就是這種蛇咬死了顧姨!苗疆那邊全是這種雙頭蛇!”
本來他還不算相信,後來他又中了蛇毒差點喪命。
從此對我和蛇都深惡痛絕,說我是苗疆的野種。
手機震動了幾下,我轉身朝大門走去。
坐上門口的黑色商務車。
助理臉色沉重:“寒雲姐,陸嬈把你從陸家集團趕走後,做了很多變動。”
心裏一沉,車開往陸氏集團聯絡監控室。
幾十個屏幕一排展開,是陸氏集團各種產業實驗室和工廠的監控。
那些畫麵讓我瞪大了雙眼。
陸家在全國開創了唯一的蛇類表演園,他們用火烤把蛇訓得比狗還聽話,場場爆滿。
小小的陰濕籠子裏關了數百條蛇動彈不得,他們有的身體甚至纏成了死結。
陸家酒廠排成一列的酒罐中塞滿了各種名貴的毒蛇。
醫藥公司用鉗夾死死固定住每一條毒蛇,頭上懸著一根粗針,定時紮下去逼他們吐毒。
一輛輛的貨車拉著成堆的蛇皮到皮包公司,甚至還有蛇皮包DIY工作室,一張張的蛇皮在貨架上供人挑選。
桌上擺滿了各種跟蛇相關的專利產品和獎項。
可陸臨現明明在陸老爺子麵前發毒誓答應我。
隻用人道的方式取蛇毒,蛇園隻收留那些需要救治的幼蛇和老蛇。
我本以為每七天一次的通靈,都是為了他們好。
如果不是蛇母一次又一次地召喚,他們不會那麼輕易就被人捉住。
世人隻說蛇冷血,可他們卻最重情重義。
頭暈目眩,我險些沒有站住。
助理將我帶離了現場。
我虛弱地對助理說:“把這些資料都拷貝下來。”
既然陸家不講仁義,我要帶蛇母回家!
匆匆趕回家中,房中的保溫箱裏卻不見蛇母的蹤跡。
院中升起一團大火。
火光中是半截蛇身被燒得滋啦作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