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手術成功後,我被指控非法行醫,獲刑七年。
噩夢般的兩千多個日夜,讓我出獄時形銷骨立。
但秦遠舟和兒子來時和我緊緊相擁,怕我吹到一絲風。
雖蒙不白之冤,但我慶幸老天給我最好的愛情和親情。
直到我看見家裏的監控視頻。
畫麵裏,十二歲的兒子滿臉不耐煩:
“爸爸,當年不是你舉報的她嗎,為什麼不算大義滅親讓她多坐幾年牢?”
“看見她,笙笙阿姨該不高興了。”
“噓!”
秦遠舟眉目凝肅:“別在你笙笙阿姨麵前提起她。”
“她仗著自己是找回來的真千金,處處和笙笙作對,逼得笙笙幾次自殺,她有今天的下場都是自作自受!”
腦中的弦瞬間崩斷,原來,我最痛的傷疤是由最愛的人刻下。
.
秦年撇撇嘴:“馬上學校要開運動會,我可不想讓同學知道我有個勞改犯媽媽。”
“我知道,要不是她用真千金的身份搶了婚約,我的媽媽就是笙笙阿姨了。”
秦遠舟亦是無奈歎氣,重重撫著秦年腦袋交代:
“再忍忍,你笙笙阿姨還有個燙手山芋要她接下。”
“這次的手術對象大有來頭,手術成功,笙笙就能平步青雲,成為總院最年輕的主任。”
“那要是手術失敗呢?”秦年臉上滿是對裴笙笙的擔憂。
“一個沽名釣譽,囚禁主刀醫生,自己替換上陣的人手術失敗,和笙笙有什麼關係。”
一大一小相視而笑,秦年乖巧點頭:“我知道了,我一定讓她接下這台手術!”
秦年稚嫩臉龐上的微笑看得我心頭發冷。
我抱在臂彎裏整夜哄睡,開口第一句就是喊媽媽的嬰孩,長成了我不認識的模樣。
五年前,我剛結束一台重要手術,還想著接秦年放學,卻在手術室門口被拷上。
非法行醫,器官販賣,樁樁件件我都不認,卻被判七年。
監獄裏,我生不如死,憑著對秦遠舟和秦年的思念熬過兩千多個日夜。
等我出獄後,將我找回裴家的爺爺早已去世。
我的親生父母,公告我是找上門的詐騙犯,唯一的女兒隻有裴笙笙。
苦學多年的行醫資格被吊銷,總院裏,裴笙笙早替代我站上崗位。
事業與親情分崩離析,還落得眾人指點,
我幾欲尋死,都被秦遠舟和孩子救下。
挺拔如鬆的少年緊緊握住我的手:
“媽媽,有什麼是一家人挺不過去的呢?”
沒錯,我們是一家人。
他們鼓勵我繼續學醫,我振作起來,心裏把他們當做唯一的依靠。
畢竟,他們是我在這世上最後不離不棄的親人。
可原來,他們想要的家人是裴笙笙。
我引以為傲的醫學天賦和能力,也不過是為她鋪路。
保姆走上樓梯,我才驚覺自己滿臉是淚,慌不擇路躲進畫室。
這裏是秦遠舟和孩子的創作天地,從不許外人進入。
燈光亮起,滿牆都是一個清麗女子的畫像。
我顫抖著腳步走近,難以置信地看向畫作。
有的筆觸老練,渾然天成,有的稍顯稚嫩,但一看就傾注無限愛意。
畫中人一顰一笑躍然紙上,仿佛在對我無聲嘲諷。
我頂級藝術家的丈夫,從小被稱繪畫天才的孩子,他們每一幅作品都價值千金。
曾經我也想讓他們為我作畫,但秦遠舟總說自己太忙,秦年說自己不會畫人物。
可滿牆裴笙笙的畫作將他們的借口擊得粉碎。
就因為我是被找回的真千金,所有人都覺得我要搶走她的一切。
因此極盡嗬護,把她捧在手心。
不惜將我狠狠踩進泥裏,讓萬人唾棄。
我捂著心口,跌跌撞撞走下樓,正遇上父子二人。
秦年捧著小蛋糕讓我品嘗,鼻尖還沾著麵粉,秦遠舟也滿臉笑意,不經意間漏出燙紅的手指。
往日這副場景早就令我激動上前,今天雙腿卻像灌了鉛。
強撐著笑意應付完,我躲進房間,翻找出獄時帶回的包裹。
紙張泛黃,字跡卻依然清晰。
這個號碼,我曾以為此生都不會用得上。
電話接通,我沉聲開口:
“那個承諾,我想現在是履行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