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直播帶貨安全套，開播就吃十個投訴。

這逼班真是一天都不想上了，天天被彈幕調戲也就算了，還要被被投訴！

為了那點兒窩囊費，我趕緊與顧客連線，不停道歉，說盡好話。

可那頭卻傳來一個尖利難聽的女聲，

“你們賣劣質套子，不得好死！”

這可是重大直播事故，我連忙安撫。

“非常抱歉，給您帶來不好的購物體驗，您看怎麼處理您才滿意？”

我一邊說著一邊查看後台，可一打開後台就愣了。

訂單購買人和我老公同名！

還一次買了一百盒！

1

屏幕上的購買人姓名讓我呼吸一滯——

林修，和我老公同名同姓。

一百盒超薄，下單時間是上周三淩晨兩點，正是林修說他在公司加班的那晚。

“請問您是購買人的...”

我的喉嚨發緊。

“我是他女朋友！”

對方理直氣壯。

“我們昨天用掉了十盒，結果用著用著還破了？！我要投訴你們！”

彈幕瞬間沸騰，滿屏的“哇哦”和“刺激”。

我的視線都開始模糊，大腦暈眩。

林修？我結婚三年的丈夫？

那個每天早晨都會吻我額頭說“我愛你”的男人？

我機械地繼續著道歉流程，大腦卻在瘋狂搜索這個聲音的主人。

不是公司同事，不是健身房認識的，也不是我們共同朋友中的任何一個。

這個尖銳刺耳的聲音，像是第一次聽見，卻又帶著某種詭異的熟悉感。

就在這時，一道讓我血液瞬間凝固的聲音從連線那頭傳來。

“寶貝...別鬧了......”

是林修的聲音，帶著我從未聽過的喘息和討好。

彈幕炸開了鍋。

【臥槽現場直播？】

【這是我能免費聽的嗎？】

【十盒啊，戰況得多激烈啊。】

“聽見了嗎？我男友現在正跪在我腳邊呢。”

那女人得意地說。

背景音裏傳來一聲清脆的“啪”，像皮鞭抽在身體上的聲音。

【SM？玩得挺花啊！】

【求畫麵！加錢也行！】

【男朋友居然願意當M？】

對麵似乎也在看著直播，看到彈幕後，女人得意地哼哼一聲。

“那當然，我家親愛的為我做什麼都願意！”

“他不僅願意為了滿足我的好奇心，讓我切掉他乳首。”

“為了證明隻愛我一個，還自願把無名指剁了呢！”

我的胃部一陣絞痛。

突然想起三個月前，林修回家時左手纏著繃帶，無名指的位置空空如也。

他說是工地上鋼管掉落砸的，公司會負責醫療費。

我當時心疼得直掉眼淚，他卻隻是蒼白著臉說“不疼”。

“畢竟，婚戒戴過的地方，要剁了才幹淨嘛。”

女人的聲音像毒蛇一樣鑽進我的耳朵。

彈幕還在瘋狂滾動，全在調侃這對“奇葩情侶”。

而我麵色蒼白。

三年婚姻，一千多個日日夜夜，原來都是笑話。

林修向我求婚時，他單膝跪地，說會一輩子對我好。

現在他卻跪在另一個女人腳下，任由皮鞭抽打。

還為她切了乳首，剁了手指。

“修修，你說，你最愛誰？”

那女人的聲音甜得發膩。

“當然是你...我的小晚......”

林修喘息著回答，聲音裏帶著我從未聽過的卑微。

我麻木地看著直播間人數已經突破十萬。

坐在直播間前，我該有什麼反應？

崩潰？痛哭？歇斯底裏？

我深吸一口氣，嘴角慢慢揚起一個完美的微笑。

“感謝這位顧客的反饋。”

我的聲音異常平穩。

“關於產品質量問題，我們會安排專人跟進。”

“今天的直播就到這裏，明天同一時間，我們不見不散。”

關閉直播的瞬間，我的笑容瞬間崩塌。

同事小聲問我：

“婷姐，那個購買人林修......不是你老公嗎？”

“......應該是重名吧。”

我表情勉強，幾乎下一秒就要碎了。

回到家後，我打開抽屜，取出結婚證。

照片上的林修笑得溫柔，手指上的婚戒閃閃發光。

現在那枚戒指不知所蹤，連同他的忠誠一起埋葬了。

2

窗外開始下雨，我靜靜地坐著，聽著雨點敲打玻璃的聲音。

憤怒、痛苦、羞辱......

無數情緒在我體內翻騰，卻奇異地讓我越來越冷靜。

回想和林修在一起的這五年，幾乎像一部白馬王子拯救史。

他把墜入深淵的我拉回了正常的世界。

五年前的我，蜷縮在浴室角落，手腕上橫七豎八的傷痕還在滲血。

鏡子裏的自己雙眼凹陷，像一具行屍走肉。

那時的我，剛剛結束一段長達六年的畸形關係——

對方是個控製狂，用“愛”的名義把我一點點撕碎。

我恨自己軟弱，恨自己一次次原諒他的背叛和暴力。

恨到最後，隻能用刀片在皮膚上刻下懲罰。

直到遇見林修。

那是一個暴雨夜，我在便利店值夜班。

玻璃門被推開時，帶進一陣冷風和雨水。

他穿著被淋透的白襯衫，頭發濕漉漉地貼在額前，卻笑著對我說。

“麻煩給一包紙巾，還有......你的手在流血。”

我這才發現，剛才整理貨架時，舊傷崩裂了。

血順著指尖流下，我卻機械地扯了張紙巾按住傷口，隻麻木說：

“沒事。”

他沒接我遞過去的購物袋，而是掏出一枚創可貼遞給我。

“草莓圖案的，隻剩這個了。”

他的眼神很幹淨，沒有憐憫，也沒有探究。

“希望你不討厭。”

那晚之後，他常常來買關東煮，每次都坐在窗邊的高腳椅上，慢吞吞地吃完。

走前，總會留下一枚創口貼。

“為什麼？”

我終於忍不住問。

他撓了撓頭，耳尖發紅。

“我怕你哪天又受傷了，但不想讓你覺得我在多管閑事。”

林修的追求笨拙又固執。

他會在我的儲物櫃裏塞保溫杯，裏麵裝著熬了三小時的百合粥。

發現我吃抗抑鬱藥後，默默記下副作用，下次見麵時“恰好”帶了護肝片。

甚至在我前男友來糾纏時，擋在我麵前說。

“她現在有人接下班了，是我。”

他還很有耐心。

當我情緒失控砸爛他送的生日蛋糕時，他隻是蹲下來和我一起收拾碎片。

“奶油沾到頭發了，我幫你擦掉好不好？”

當我半夜哭著打電話說“根本沒人會愛這樣的我”時。

他不用二十分鐘就出現在我家樓下，手裏舉著可笑的熒光棒。

“看，我是你的專屬應援燈。”

整整五年，他像修補瓷器一樣，用金粉把我所有的裂縫填滿。

雨下得更大了。

我摸到無名指上的婚戒，冰涼的金屬硌得指根生疼。

多諷刺啊。

當年那個因為我一句“不喜歡煙味”就戒了十年煙癮的男人。

現在正跪在別人腳下，任由對方剁掉手指、抽打身體。

那個每次吵架都會先抱住我說“婷婷，我愛你”的人，原來早就在暗處背叛了我。

我打開手機，看著直播間後台的訂單詳情。

“林修”兩個字刺得眼睛發痛。

這時，房門鎖開啟的聲音響了。

林修回來了。

3

林修推門而入，身上還帶著雨水的濕氣。

他脫下外套，神色如常地朝我笑了笑。

“今天公司加班，剛結束。”

我注視著他的脖子，那裏戴著一個黑色皮質項圈，邊緣還綴著細小的銀鏈。

他顯然忘記了取下它。

“辛苦了。”

我柔聲說道，嘴角揚起溫柔的弧度。

“餓了吧？我去給你做飯。”

他點點頭，像沒有背叛一般揉了揉我的頭發。

“辛苦老婆了。”

我攬上他脖頸，手指在項圈上摩挲，溫柔問。

“老公，你還愛我嗎？”

他愣了一下，隨即抱住我。

“當然愛你，婷婷，我這輩子隻愛你一個人。”

陌生女人的香水味不斷竄入我鼻腔。

我閉上眼，感受著他虛偽的擁抱，終於絕望。

“那就好。”

我輕聲說，踮腳在他唇上落下一個輕吻。

“我給你做蛋包飯，你最喜歡的。”

他笑著點頭，完全沒有察覺到我的異常。

我轉身走進廚房，背對著他的瞬間，臉上的笑容驟然消失。

我熟練地打蛋、切火腿，動作輕盈得像在跳舞。

我的思緒飄回了過去——

那個暴雨夜，他遞給我的草莓創可貼；

那個生日，他蹲在地上和我一起收拾蛋糕碎片；

那個淩晨，他舉著熒光棒站在樓下，分明不會跳舞，卻給我跳應援舞。

每一幀回憶都像刀子，割得我鮮血淋漓。

手機突然震動起來，屏幕上跳出一條陌生號碼的短信。

我擦幹手，點開一看，是一段文字。

【蘇婷婷，你以為林修真的愛你？】

【今天在直播間聽到他的聲音了吧？那通電話是我故意打的，就是為了讓你認清現實！】

【別自欺欺人了，趁早跟林修離婚滾吧！】

緊接著，又一條短信進來，附帶了一段視頻。

我點開，畫麵中，林修戴著眼罩，跪在一個女人的腳邊，虔誠地舔著她的腳趾。

女人的聲音帶著得意的笑意。

“修修，說你最愛誰？”

“當然是你，我的小晚......”

林修的聲音卑微而諂媚，和剛才對我說“隻愛你一個人”時一模一樣。

視頻戛然而止。

我關掉手機，麵無表情地將蛋包飯裝盤，用番茄醬在上麵畫了一個愛心。

“吃飯了，老公。”

我端著盤子走出廚房，聲音甜得發膩。

他坐在餐桌前，接過盤子，狼吞虎咽地吃起來。

我坐在他對麵，雙手托腮，滿眼愛意地望著他。

“好吃嗎？”

我問。

“嗯，老婆做的飯最好吃。”

他含糊不清地回答，嘴角沾著一點番茄醬。

我伸手替他擦掉，指尖輕輕劃過他的嘴唇。

他的眼神逐漸渙散，頭慢慢垂了下來。

最終“咚”地一聲，倒在了餐桌上。

我站起身，俯視著他安靜的睡顏，手指穿過他的發絲，輕聲呢喃。

“你說過會一輩子對我好的......怎麼能騙我呢？”

廚房的刀架上，菜刀泛著冷光。

我走過去，指尖撫過鋒利的刀刃，嘴角勾起一抹病態的微笑。

“沒關係，我會讓你永遠屬於我......隻屬於我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