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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以心動不可以心動
徐知知

第15章

包間彼時氣氛已恢複正常,黃林,周衍行,林之妍三人原樣坐著,謝杉林很快也進來。

桌上冷了半晌,直到鄭天明和洪振回來才熱鬧起來。

薑唐一見鄭天明就想起他剛剛那倆臟字,心裏那股火再次拘上心頭,但不想給周衍行惹麻煩,隻好捏著玻璃杯讓自己冷靜。

一桌又談起別的。

林之妍看了眼周衍行,往薑唐身邊靠了靠,給她夾菜套近乎。

薑唐看著林之妍伸過來的手,突然不受控了,狠狠推開林之妍,吼句:“滾開!別碰我!”

林之妍嚇的不輕,往鄭天明那邊撤了撤,臉色極度難看。

周衍行第一時間捏住薑唐胳膊,“你發什麼瘋?”

薑唐抬頭,眸底鮮紅似血,渾身在抖。

周衍行怔了一瞬,把人拉到自己身邊,笑著給一桌賠罪:“抱歉,沒管教好,讓大家見笑了。”

鄭天明冷冷笑著,“周總要不會管,我可以替你管教。”

薑唐想也沒想,抓著水杯就朝鄭天明甩。

鄭天明眼疾躲開,水杯炸在牆上,玻璃碎片哐當掉了一地。

薑唐滿腦子都是他那倆臟字,瞪著他,氣勢不小。

鄭天明笑了,聲音刺耳駭人,可眼下又沒動靜,至於後麵要怎麼做,不好說。

周衍行鉗住薑唐沒再讓她動,帶著發火的前兆,喉間啞又沉:“給鄭總道歉。”

薑唐盯他幾秒,眼裏忽而盈滿淚,聲帶抖得不停:“我不,他先罵我的。”

一句話說的鄭天明心虛不少,跟洪振互看一眼。

“罵你?”周衍行笑了,“誰聽見了?”

“我自己聽見了,在衛生間。”薑唐委屈,但仍看得出在壓製自己,“也罵你了,還有我爸爸。”

“有證據嗎?”

“你不相信我?”

“你天天整我,嘴裏有幾分真話?我怎麼信?”

“我這次沒有說謊!”薑唐咬牙瞪著周衍行,幾秒後忽然鬆了氣,軟了不少:“我絕對沒有說謊,是他先罵你和爸爸的。”

周衍行擰著眉:“我還是那句話,證據呢?錄音,人證,你但凡拿出一個來,今天鄭總的賬,我跟他算。”

鄭天明自知理虧,裝個大度:“算了算了,周老弟,就當小孩子胡鬧。”

“你閉嘴!”薑唐指著鄭天明,“用不著你在這裏裝好人!”

鄭天明捏著拳,眸子再次冷下來,“小姑娘,說話之前最好過過腦子。”

薑唐不想再理他,回頭求助周衍行:“我沒有騙你,他真的罵了你和爸爸,很難聽。”她咬著牙。

周衍行捏著她下巴,“我要證據。”

“周衍行!”她吼一句,語氣壓抑卻無奈,“我承認,我今天來之前,確實想過給你搗亂,但是既然我們說好了,我答應你了,就不會說話不算數,他真的罵了你,你相信我,求你相信我!”

周衍行隻笑,捏著薑唐沒讓她動。

突然,薑唐甩開周衍行的手,端起桌上的橙汁潑到他臉上。

周衍行先笑了聲,抬手擦把臉,慢條斯理地倒了杯橙汁潑到薑唐臉上,等潑完,隨手把杯子丟到桌上,哐當一聲,碎成一片。

薑唐險些窒息,不由咳了幾聲,卻聽周衍行說:“這叫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記住了嗎?”

薑唐感覺胸腔已經炸碎,心也如同桌上的碎片一般,呈一塊一塊,跳動不起來,於是抓起桌上的玻璃碎片朝周衍行胳膊上紮,血汩汩冒出。

一桌人被她這舉動嚇得不輕。

謝杉林坐在周衍行另一側,立馬起身把薑唐拉開,又讓林之妍去叫人。

林之妍嚇得直哆嗦,顫顫悠悠跑出去叫服務員。

鄭天明沒動,目光刺過來:“周總,你今天莫不是來故意攪局的?”

周衍行捏著胳膊流血的地方,噙著笑,異常冷靜:“我攪局的手段,鄭總應該領教過。”

眼見局勢即將失控,謝杉林出來解圍,跟鄭天明笑說一句:“鄭總大人有大量,我看這事就算了,小姑娘估計沒聽清,誤會了。”

這話點了鄭天明。

鄭天明對上謝杉林意味深長的笑,隻好悻悻一句:“這事就算了。”吩咐服務員,“幫周總包紮一下。”

服務員上來幫周衍行脫了西裝外套,見臂彎處鮮紅一片,便說:“周總,我先幫您簡單處理一下,不過這傷勢看著不輕,您還是盡快去醫院包紮一下比較好。”

周衍行“嗯”了聲。

薑唐失魂坐在一邊,手裏捏著那塊沾滿血的玻璃碎片,甚至沒反應過來剛剛那個動手傷了周衍行的人會是自己。

服務員簡單處理完傷口離開。

飯局到這一步,再進行下去大家都尷尬。

黃林主動出來說和:“今天的事就算是小插曲了,既然大家喝得差不多了,要不先散了,度假村的事還早,以後再說也不遲。”

洪振嗬嗬應著:“行。”看向鄭天明,“鄭總您的意思呢?”

鄭天明也笑了,“那就依黃主任。”

抬眸掃向周衍行,奉上一句:“周老弟,下回再帶人,可得斟酌好。”

周衍行淡淡兩字:“自然。”

飯局散場,一行人各自坐車走。

周衍行提前給小秦打了電話,散場的時候小秦已經在車上等了。

周衍行交代小秦先去醫院包紮傷口。

路上,薑唐靠著車窗一言不發。

走了半程,周衍行才開口:“你知道今天你那個酒杯要是砸到鄭天明頭上會有什麼後果?”

薑唐姿勢沒動,啞聲一句:“賠他一個頭。”

“你是不是壓根沒意識到自己有錯?”

“對啊,我不知道哪裏錯了。”薑唐扭過頭,臉上淚痕斑駁,“可能錯在聽見別人罵你想幫你出頭。”

周衍行怔了下,莫名有點後怕,“你知不知道,要真傷了鄭天明,他報了警,隨便找個理由就能把你弄進去坐兩年,到時候我再撈你?”

“你嫌麻煩也可以不撈,反正在哪兒都一樣。”薑唐語氣淡淡的,隻覺渾身疲憊,剛剛一通大鬧抽幹了她全身力氣。

周衍行氣笑了,但想到她那句“替你出頭”的話,有些心疼,把人拉近自己,“你想出頭,方法多的是,非要用最蠢的?”

“蠢嗎?”薑唐笑笑,“如果不是那個謝總攔著,我在廁所就已經把鄭天明的頭砸爆了。”

“謝總是在救你。”

“你們都怕他,我不怕。”薑唐眼裏堅定又執著,“你不就是看上人家的秘書了嗎?不就是嫌我壞你好事?鄭天明說的對,你就是看著正經,人模狗樣的東西。”

周衍行無奈,他之所以放縱林之妍過來勾引,不過想探探鄭天明的真實目的。

可想想,就算跟眼前這人解釋,以她這麼簡單的處事頭腦,估計也聽不懂,因而一時語塞。

薑唐見他不說話,低吭了聲:“別禍害葉佳純了,她看著就是個好女人。”

句末突然又念叨一句:“像我媽一樣的好女人,別可惜了。”

周衍行愣了下,抓著薑唐胳膊,聲也柔軟不少:“杪杪,哥隻是想保護你,可能你之前生活的環境和這裏不一樣,但你要知道,人活著不能總隨心所欲,有些時候,必要的忍讓可以避免很多麻煩。這世上的事情並不是簡單的對錯就能界定清楚的,這個世界也不是非黑即白的,鄭天明是對手,但能不作為對手最好。”

“我不想聽,你可以閉嘴嗎?”薑唐囫圇把頭發,極度煩躁。

周衍行低“嗯”了聲,“你先冷靜一下,我們以後再談。”

回到家,薑致遠還在客廳等人,結果就看見兩人衣服上皆是大片黃色水漬。

周衍行正準備想個合適的說辭。

薑唐卻直白托出:“我潑了他一杯橙汁,他也還了我一杯。”

“啊?”薑致遠盯著周衍行,有些無奈:“又打架?”

周衍行哭笑不得。

薑唐走到客廳倒了杯水灌下去,捏著水杯過來,淡淡一句:“我還紮了他一下,流了很多血。”

薑致遠一聽這話,臉色突然大變,“杪杪,你——”

突然咣當一聲,薑唐手裏的杯子碎成一片。

周衍行眼皮莫名一跳,心中有種不好的預感。

薑唐彎下身子,隨手撿了塊玻璃片遞給周衍行,“現在你還我一下,咱倆就算扯平了。”

“不用。”周衍行放下手裏的玻璃片,但聲音並不穩。

“不行,我欠你的就得還。”薑唐發了瘋似的,捏著周衍行的手朝自己胳膊狠狠紮,血瞬間滲透衣服。

周衍行定在原地,完全沒反應過來。

薑致遠先回神,一把將人拉開,心疼的按著薑唐胳膊止住血,顫不成聲:“杪杪,你這是幹什麼呀~”

薑唐深吸了口氣,心一下子解脫了,看向周衍行,釋然一笑:“以後,你管我,不管我,都隨便你,但我聽還是不聽,我自己說了算。”

轉頭又去看薑致遠:“你認不認我我也管不著,但是有一點,你要是認周衍行,就別認我,要是認我,就別認周衍行。”

甩開薑致遠的胳膊,走到周衍行麵前,“我跟你,勢不兩立。”

她的氣息是虛的,但話是實的,平淡卻堅定。

周衍行恍惚了下,看著薑唐上樓的背影,心裏有種說不出的感覺,那種感覺很虛,虛的讓他有些抓不住。

薑致遠卻拉著薑唐不讓走,“杪杪,你鬧脾氣爸爸不管,可是受傷了爸爸不能不管,先給你包紮一下,不然傷口發炎了就壞了。”

薑唐腦子嗡隆一片,甩開薑致遠,“又不疼,我早習慣了。”

薑致遠追上去,薑唐再次甩手。

薑致遠腳下一個不穩,險些摔下來,被周衍行扶住,上去一把將人拽下來,“隻要你心裏高興,怎麼做,我都配合,但前提是先把傷口包紮一下。”

薑唐沒力氣跟他鬥,隨他拉著到客廳包紮。

好在薑唐當時紮得淺,傷口已經止住血,消毒包紮好即可。

這一晚,周衍行和薑致遠悉數難眠。

回房後,薑致遠靠在床頭,想到女兒的傷,心疼落淚,又想到她那番話,心裏慌張不安。

他想補償女兒,想給她遲到二十年的父愛,這是毋庸置疑的,可他也不可能因此拋棄自己養了十幾年的兒子,手心手背,不管紮到哪裏,心都會疼。

可薑唐的樣子不像是胡鬧。

先前她發脾氣鬧事,帶點小孩叛逆的性質,可今晚,她前所未有的清醒,平靜。

這一點薑致遠很清楚。

當然,周衍行也清楚。

他點了支煙靠在椅子上,腦子裏盡是晚上飯局她求助他的眼神。

他自然知道錯不在她,鄭天明是什麼德行,他比誰都清楚,他嘴裏能吐出什麼,他大概也知道,但考慮到鄭天明的手段,他不得不先委屈薑唐,說到底她沒證據,又實實在在對鄭天明動了手,驚動警察,一桌人證。

一支煙很快著完,他又點一支,嘬了幾口,心裏煩悶更甚,於是下樓拿酒。

二樓走廊漆黑,隱約見薑唐屋裏亮著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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