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大一些,我才從娘的口中知曉。
我的父親是當場丞相,袁安。
不過他不認我。
嬤嬤們說,是我母親嫉妒成性,不滿父親納妾,在家中與歹人廝混,被父親親眼所見。
父親本想休妻,可最終還是為了母親顏麵,謊稱母親抱病,將她送來這裏軟禁。
什麼顏麵,無非是怕太後降罰罷。
“他是想給那外室女騰位置呢。”
我去問娘,娘隻有輕飄飄一句話。
她甚至還笑了:
“那外室女著實有趣兒,說話做事與我們都不一樣。沒規沒矩......還說什麼自由最大,人人平等......我這種本地女不過仗著權勢逼迫你父親娶我,他們才是真愛,我才是小三。”
“父親信了?”
“有趣的小東西,給娘,娘也是樂意捧一捧玩的,何談信不信呢。”
有趣。
這是我對周茹的第一印象。
等我正式見到周茹後,我發現娘對她的評價沒有錯。
明明掌家多年,周茹身上卻沒有一絲端莊的氣質,仍然嬌憨,仍然天真。
除卻臉上的皺紋和發福的身材,誰也想不到她有四十歲出頭了。
喜怒形於色之人,死得最快。
娘曾教導過我。
“這就是那孽種?”她看我一眼,眼裏滿是嫌棄:
“如此粗鄙,好意思說是我們丞相府的人嗎?”
我不語,隻是規矩地行了大禮。
“瘋子呢?”她哼一聲,又問。
“病體抱恙,怕驚擾了夫人,便不好帶她見人。”
嬤嬤的姿態是從未有過的卑躬屈膝。
夫人?
我娘還在,她隻是個妾。
我抿了下唇,斂起笑意。
“罷了,老爺也沒說要帶她回去。不過是大家都知道瘋婦有個女兒,怎麼說明麵上都是丞相府的人,及笄了總該帶回去說親。至於她......太後都死了,也沒人同她撐腰,是死是活,我看也不用你們操心。”
周茹說罷,甩下簾子。
嬤嬤得了令,抓起我的胳膊塞進後麵的小馬車。
我還沒來得及說一句話,連同娘道別的時間都沒有,馬夫已經揚起馬鞭,跟上前麵富麗堂皇的大車。
我心頭一陣慌亂,連忙開窗回望。
娘......
我隱約看見了娘的身影。
她在衝我揮手,叫我走快些,不要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