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為雲端羽族,我的血液蘊含著神奇的愈合力量。
陳焰的舊愛被燒傷容顏,他便在我身上劃開傷口,強取我的血為她療傷。
他把我囚禁起來,給那個女人當私人血庫。
望著滿身傷痕和殘破風翼,我痛苦不堪。
“羽族若失血過多、風翼受損,就再也找不回雲海家園了!”
陳焰冷笑著,拔下我翅膀上的羽毛給那女人做飾品。
“你該感恩,沒把你送去當研究標本就算我仁慈了。”
“娶你也不過是為了順利獲取你的血液罷了。”
感到羽毛漸漸凋零,我拖著傷痕累累的身體去東臨市最大的航空集團總部見陳遠山。
“為報您救命之恩,這些年我用風之力保護您的航線平安。如今力量耗盡,該告別了。”
1
被陳焰一把推倒在地,我的翅膀重重摔在冰冷的地板上,背脊瞬間傳來撕心裂肺的痛。
“又在對我父親洗腦?一個羽族異類居然敢把我們陳家幾代人的心血據為己有,你還有沒有廉恥?”
他鞋底狠狠碾過我那已經斷裂的翅膀。
對我們羽族來說,翅膀就像第二顆心臟,連通著生命的本源。
那種痛苦,如同被千萬把利刃同時刺入心臟。
陳遠山一個箭步衝上前,手杖狠狠抽在兒子背上。
“混賬東西!我告訴過你多少次,她是我們家的守護靈!你這樣折磨她,會引來大禍的!”
挨了打的陳焰眼中燃燒著怒火,惡狠狠地盯著我。
“這種江湖騙術,隻有您才會深信不疑!要不是當年她心血來潮想吃火鍋,母親也不會去采買而遇難!她不過是個災星罷了!”
我那傷痕累累的翅膀已經無法支撐,隻好艱難地集中殘存的風之力化作人形雙腿。
這些年,我和陳老爺不知多少次跟他強調,翅膀對羽族的重要性。
而他為了得到我的治愈之血,卻親手折斷了我的翅膀,冷漠地看著我痛苦得羽毛飄落。
那個曾經溫柔體貼的人早已不見蹤影,他現在隻關心如何收集我的血液,看我的眼神滿是嫌惡。
“你現在這副樣子真讓人惡心,看著就礙眼。”
他命令手下一根根拔下我翅膀上的羽毛,我疼得在地上打滾求饒,卻沒有人肯伸出援手。
我的痛苦反而成了他的樂趣,看到我流血,他的眼神愈發興奮。
他得意地把那些沾滿血跡的羽毛像戰利品一樣展示。
“既然你說翅膀是你的第二生命,這些羽毛肯定也有奇效。蘇媚正好抱怨心口不適,我要試試效果如何。”
陳遠山氣得渾身發抖,臉色蒼白如紙。
他顫抖地舉起手杖指向陳焰:“馬上向羽溪道歉!不然我會——”
話音未落,陳焰的手機突然響起。
“焰哥,我胃疼得難受,能過來陪我一下嗎?”
他頭也不回地衝出門外,仿佛我不存在一般。
我蜷縮在牆角,看著自己不住顫抖的殘破翅膀。
陳老爺長歎一聲,暗中派人請來醫學專家。
專家檢查後搖了搖頭:“傷口已經感染嚴重,無法再接合了。”
劇痛讓我整個人昏昏沉沉,意識模糊。
陳遠山握住我的手安慰道:“我已聯係了國際頂尖專家,一定能找到治愈你的方法。”
“請再給我一點時間,也給陳焰一個改過的機會。”
2
我顫抖著身體,拚命想感應雲海的方向,尋找回家的路。
但這隻是徒勞。
翅膀被折斷那一刻起,我與族人間的心靈紐帶就已徹底斷裂。
微閉雙眼,耳邊傳來陳遠山沉重的歎息和衣物摩擦的聲音。
他正向我深深鞠躬。
“羽溪,我兒子被那蘇媚迷了心竅,才會對你犯下這等罪行。”
“這些年來,正是你用風之力保護我航空公司的每一架飛機平安穿越風暴。”
“而這個逆子竟然如此忘恩負義,都是我教子無方啊。”
說著,他猛地抬手打了自己一記耳光。
老淚順著皺紋縱橫而下。
“求你大人有大量,我已經在聯係世界頂級專家研究修複你翅膀的方法。”
“隻求你看在當年救命之恩和我亡妻的情分上,能再給陳焰一次機會。”
我靜靜地沉入回憶的漩渦中,思緒飄向二十年前。
那是個多雨的夏天,我因好奇人類世界而降落東臨市。
不慎被工廠排放的毒氣籠罩。
羽族對汙染極為敏感,我的羽毛很快就開始枯萎脫落。
皮膚也起了可怕的水泡。
幸運的是,出差視察機場的陳遠山發現了奄奄一息的我。
他把我帶回家細心照料。
心存感激,我答應用風之力守護他的航空事業。
讓每架飛機都能避開亂流和惡劣天氣。
長時間控製風向耗盡了我的生命力,一度虛弱得連站立都困難。
陳家夫婦不分晝夜地照料我,尋找各種珍貴藥材幫我恢複健康。
病床上的某一天,陳夫人見我沒什麼胃口,輕聲問我想吃點什麼。
我隨口說想嘗嘗火鍋。
她頂著大雨去買菜,卻在歸途中遇上交通事故,當場離世。
內疚如影隨形,我暗自發誓用餘生守護陳家平安。
而陳焰卻從此將母親的死怪罪於我,視我為帶來不幸的象征。
他把蘇媚帶回家後,我的日子變得越發難熬,忍受著無休止的折磨與羞辱。
如今翅膀已斷,風之力消散,我不過是個與常人無異的羽族遺民。
我的血滴落在地上,凝結成暗紅色的晶體。
身上的羽毛繼續脫落,皮膚下滲出混著膿液的血絲。
抬頭望著這位滿頭白發的老人,我恍惚間看到了他早逝妻子溫柔的麵容。
“我答應您的請求。”
“當我最後一根羽毛凋落時,我會化作飛羽,永遠離開陳家。”
3
我勉強聚集最後一絲風之力,試圖安撫背上不斷脫落的羽毛。
小心翼翼地將斷裂的翅膀放入盒中,我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陳家。
推門的瞬間,眼前的一幕讓我如墜冰窟——陳焰與蘇媚在床上糾纏,肆無忌憚。
“焰哥,你塗在我臉上的那個血精華簡直太神奇了。
“蘇媚撒嬌道,“你摸,我皮膚是不是滑嫩多了?”
“那可不,羽族的血液珍貴著呢,”
陳焰愛憐地撫摸她的臉頰,“聽說能讓人容顏不老。”
他親吻著她的脖頸,輕聲說。
“別提那個掃興的羽溪了,她冷得像塊冰,哪像你這麼有情調?”
我將盒子重重放在地上,聲音驚動了屋內的兩人。
傷口滲出的血浸透了我的衣服,觸目驚心。
陳焰連看都沒看我一眼,反而更加誇張地表演起來,故意捂住蘇媚的眼睛。
“別看,親愛的,”他低語著。
本想離開這汙穢之地,卻被陳焰提前安排的保鏢抓住雙肩,迫使我目睹這羞辱的場景。
憤怒與絕望在胸中翻騰,血紅的淚珠順著臉頰滾落。
良久,他們終於盡興,陳焰鬆開了手。
蘇媚看清我的模樣,尖叫一聲,仿佛受到極大驚嚇。
“我的心...好痛!”她捂著胸口,麵色扭曲,身體蜷縮成一團。
陳焰慌了神,立刻召來家庭醫生。
醫生檢查後說她因驚嚇導致心臟不適。
“你到底想幹什麼?”陳焰揪著我的頭發,像拖死狗一樣把我拉到床前。
“哪來的血?專門嚇唬她?”
他的手指掐進我的脖子,力道大得讓我幾乎喘不過氣。
“別這樣嘛,焰哥,”床上的蘇媚虛弱地開口,聲音柔得像風中的羽毛。
“她要是去找你父親告狀,你又要受罰了。”
她眼中閃過一絲狡黠,緩緩道。
“不過...她平時用那麼多雲端靈草調養,血液一定比補品還珍貴吧?”
這句話像一道閃電擊中陳焰,他轉向我,眼中閃爍著危險的光芒。
“別!”我驚恐地向後退,“羽族的血液失去就無法再生...我們血量本就稀少,抽多了會有生命危險!”
陳焰猶豫片刻,目光在我和蘇媚之間遊移。
最後,他看著蘇媚蒼白的麵容,狠下心來:
“管他的!抽!抽到她受不了為止!”
針頭刺入我的血管,生命精華被迅速抽走。
醫生皺眉表示擔憂,卻被陳焰揮手打斷。
“她沒那麼脆弱,”他一邊輕撫蘇媚的秀發,一邊冷漠地說,“不是什麼守護靈嗎?這點血算什麼。”
三大管鮮血被抽出後,我的身體再也無法支撐,像斷線的風箏癱倒在地。
嘴唇慘白,皮膚透明如紙。
陳焰抱起蘇媚從我身旁經過,連一個眼神都吝嗇給予,仿佛我隻是地上的一塊舊布。
眼前漸漸模糊,意識沉入一片虛無。
不知過了多久,一盆冰水兜頭澆下,我猛然清醒。
蘇媚正居高臨下地看著我,哪還有半分病容,反而容光煥發。
“多謝款待,羽溪,”她笑盈盈地說,“你的血液真是神奇,我感覺整個人都年輕了!”
她俯身貼近我的耳朵,幾乎是炫耀地說。
“沒了翅膀的滋味如何?對了,用你的羽毛做的麵膜效果驚人,我的皮膚嫩得像嬰兒,陳焰碰都離不開手呢。”
一股怒火從心底燃起,我抓起旁邊的花瓶向她砸去。
她險險避開,卻被嚇得花容失色。
我衝上前死死扼住她的咽喉,眼中布滿血絲。
“這一切都是你精心策劃的,對不對?”
4
蘇媚眼睛幾乎翻白,喉嚨裏發出斷斷續續的嗚咽聲。
我還沒來得及問出下一句,就被一陣疾風般的力量撞飛。
陳焰從旁邊衝過來,一腳踹在我肋骨上。
翅膀斷裂處傳來的劇痛讓我失去平衡,重重跌落在地。
“瘋了嗎?”他抓住我的頭發往上提,逼我對上他憤怒的雙眼。
“你敢動她?”
蘇媚咳嗽著躲到陳焰身後,揉著自己的脖子,眼中卻閃著得意的光芒。
“你的把戲早被看穿了,”陳焰冷笑道。
“蘇媚找來的專家都說了,你根本不是什麼特殊生物,那些羽毛不過是化妝品染上去的。”
“我真是瞎了眼,居然會相信你能保護航線安全。”
他啐了一口。
“我們陳家的生意能做這麼大,全靠自己的努力和祖上積德。”
我咬著嘴唇忍住笑意,卻忍不住流下血色的淚水。
積德?每次風暴來臨時,都是我在高空中耗費生命力引導氣流。
“既然如此,”我聲音嘶啞卻堅定。
“我馬上離開。”
“你們恩愛去吧,讓我們看看沒有我保護的航線還能不能平安。”
蘇媚溫柔地摟住陳焰的手臂,柔聲道:“羽溪姐,你這樣指責焰哥不對。”
“用公司安全要挾他,太過分了。”
“沒關係,”陳焰冷哼一聲。
“她不過是色厲內荏。”
“今天我就讓她滾出陳家。”
蘇媚忽然眼前一亮:“焰哥,我上次看雜誌說,用鳥類的羽毛敷臉能美容養顏呢。”
“既然她是羽族...”
陳焰目光立刻落在我身旁的盒子上。
我驚恐之下撲過去,用身體護住裝有斷翅的盒子。
“你不能這樣!”我哭喊道。
“你曾經發誓要保護我一生!”
“少來這套,”他掰開我的手指,表情厭惡至極。
“當初若不是我父親被你花言巧語哄騙,我怎麼會娶你這種怪物?”
他用力將我推開,繼續道:“當年飛機出事時,明明是蘇媚冒著生命危險救了我,而你卻在一旁冷眼旁觀,還打算趁機奪取我的遺產!”
盒子被打開,裏麵躺著我失去光澤的折斷翅膀。
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如同噩夢。
他命人抓住我,開始一根根拔下翅膀上僅剩的羽毛。
每拔下一根,我的心臟就如同被刺穿一般。
我在地上掙紮哀嚎,卻無人理會。
“又在演戲?”陳焰居高臨下地看著我。
“要不要我送你去精神病院檢查一下?”
更殘忍的是,他們強行掰開我的眼皮,逼我目睹他們將我的羽毛研磨成粉,製成麵膜的全過程。
我的身體開始大麵積地羽毛凋零,皮膚溢出混合著血液的膿水。
他們將那些麵膜敷在臉上時,我感到一陣前所未有的絕望。
一滴血淚無聲滑落。
我想起陳家的航空事業。
他們的貨運航線橫跨幾個風暴多發地帶,這些年來每一次安全飛行的背後,都是我在暗中操控氣流的結果。
如今我的風之力耗盡,翅膀已斷,再也無法與雲端的族人聯係。
我記得陳焰第一次遇險時的情景。
他們的飛機飛出了我保護的範圍,遭遇了巨大氣流。
陳焰和當時作為乘客的蘇媚幾乎喪命。
我心軟了,拚盡全力引導風向,將他們安全帶回。
那次之後,我的身體狀況急劇惡化,隻能靠雲端靈草和新鮮空氣勉強維持。
陳遠山告訴兒子真相後,陳焰看我的眼神充滿感激與憐惜。
他主動提出結婚,我欣然接受。
起初,他對我嗬護備至。
每次我需要恢複風之力時,他都陪在我身邊。
我的羽翼稍有損傷,他都心疼不已。
我沉浸在這份愛裏,甘願為他付出一切。
暗中,我將一半風之力渡給他,延長了他的壽命,消解了他的隱疾。
但這違背了自然規律,我的生命力日漸衰弱。
一切都在蘇媚出現後改變了。
陳焰的目光再也離不開她,我的需求被忽視,就連需要呼吸新鮮空氣時他也隻顧著陪伴蘇媚。
最後的打擊來自蘇媚請來的所謂“氣象專家”,那人看了我一眼就斷言我是騙子。
陳焰將我給他的護符——我每日用風之力滋養的信物——摔碎在地,還狠狠踩了上去。
“原來你從頭到尾都在欺騙我,”他怒吼。
“為了嫁入陳家不擇手段!”
護符碎裂的那一刻,我遭受了可怕的反噬,劇痛難忍。
想到為了照顧我,陳母才會在那個雨夜出門遭遇不幸,我心如刀絞。
如今,陳焰將最後一擊留到了現在——他把我的斷翅扔進了壁爐。
烈焰升騰,我感到一陣灼熱的疼痛從心底蔓延。
我掙紮著衝向窗戶,想呼吸點新鮮空氣,卻發現所有通風口都被封死了。
身體開始變得透明,我知道沒有風的滋養,羽族無法存活。
我跪在陳焰麵前,哀求道:“就讓我呼吸點新鮮空氣,我發誓再也不打擾你們。”
“失去羽翼的我對你已經沒有任何威脅,求你了!”
“沒有風,我會死的!”
他的回應是往壁爐裏添了更多木材,火焰竄得更高。
灼熱感令我發狂,我拚命撞向牆壁,希望痛感能讓我保持清醒。
但即使頭破血流,我也無法阻止身體的消散。
最終,我化作一片輕盈的羽毛,無聲地落在了地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