鄰居小林死了。
警察找我做筆錄,說昨晚保安巡邏時發現她的屍體浮在湖麵。
我嚇得立馬反駁:「不可能,她今早才跟我打過招呼啊!」
1
同樓層的小林死了。
小區保安巡邏時在小區後山發現她的屍體浮在湖麵上。
警察挨家挨戶上門詢問情況,小區裏人心惶惶。
「經法醫鑒定,死者林靈死亡時間為昨晚二十三點。」
「你是她的對門,之前有發現異常嗎?」
警察拿出法官的檢查報告,展開來給我看。
我嚇得全身冒冷汗,反駁道:
「不可能,她今早才跟我打過招呼啊!」
我昨晚加班應酬,為了談生意拚命喝酒,半夜淩晨一點到家。
宿醉後早早醒來,頭痛得下樓打算買點藥吃,一打開門看到林靈:
「早上好,小林,難得看到你今天這麼早起床。」
我笑了一下,揮手向她打招呼。
她微笑點頭示意,臉色比較冷淡。
然後,我就自顧自地下樓買藥了。
解釋完一通,我握緊手上的保溫杯,渾身止不住地顫抖。
警察目不轉睛地盯著我,眼神好像在看神經病。
「我很清醒,真的沒騙你們,我看到的是林靈,活生生的林靈。」
我瞪大眼睛,慌亂地捏住警官的手肘,接著說:
「對了,監控,我們可以去看樓道監控!」
警察陪我去物業小區監控室調取視頻,卻怎麼也找不到7樓的監控。
遲來的物業維修工告訴我們,7樓的監控上一周壞了沒修好。
我頓時泄氣,軟倒在椅子上起不來身。
警察離開前,叮囑我多注意精神上的健康,好生休養。
我知道他們不信我的話,認為我可能是驚嚇過度出現幻覺。
可是沒有道理啊,大白天的我不可能見鬼。
其實還有件事我沒敢說,林靈不僅和我打招呼。
她還幫我係了一下背後脫落開的內衣扣。
觸感溫熱,怎麼會是死人!
2
想到她雙手的觸感,我頭皮發麻,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7樓死過人太陰森,很多戶主紛紛鬧著要搬出去。
凶手沒有找出,極有可能藏匿在某個角落。
林靈是我對門,詭異的事情沒法解釋。
我打電話給男朋友,收拾好行李,準備離開小區。
我很害怕!
再不跑路,保不濟下一個死的人會是我。
「寶寶,門外有警察敲門找你。」
男朋友湊到我耳邊,我驚醒過來,揪他耳朵罵道:
「你是不是有病,大早上的。」
「不這樣,怎麼叫小懶貓起床,快點,人家還在等著。」
他說完後,轉身走進浴室幫我準備牙刷等洗漱用品。
打開門,王警官一行人在門口蹲著。
沒等我屁股坐下沙發,嘹亮的嗓音響起:
「胡小姐,你上一周打過電話報警?」
他將報警案底記錄表推到我的眼前,眼眸透著絲絲探究,壓迫感十足。
確實如此,我報過警。
上周末晚淩晨一點,我和林靈下班結伴回家。
在樓梯口上碰到一個包裹嚴實得看不清臉的陌生男人。
他經過我身旁時,死死盯著我,眼神陰翳。
從小到大,我樣貌長得出彩,受人喜歡。
這樣的神態,跟當年想要侵犯我的男人流露出來的一模一樣。
林靈膽子大,攬過我的肩膀,像個老鷹護著小雞,全身防備。
我知道,她會幾招三腳貓功夫,心裏有底。
幸運地是,男人沒做出任何出格行為。
鬆了一口氣,我們安全地回到家,然後報警。
「那你們後續有受到他的威脅嗎?」
「沒有,報警沒結果,生活還是照常繼續。」
我搖了搖頭,仍是心有餘辜。
會不會是陌生男人的肆意報複。
那晚我和林靈見過他,他想要殺人滅口。
林靈死了,下一個會不會很快到我。
心裏的各種想法湧入腦海,搞得我頭痛欲裂。
現在能夠指望的唯有王警官了。
我急忙鞠躬,拜托他一定要快點查明真相。
還我生活平靜,讓林靈泉下得以瞑目。
王警官鄭重地點頭,招呼他的記錄員離開。
客廳陷入沉寂,男朋友拿著一杯紅糖薑茶從廚房走出。
柔聲道:「別怕,有我在。」
我喝下幾口,靠在他懷裏,慢慢地睡了過去。
這一覺直接睡到晚上九點半。
3
醒來後,空蕩蕩的房間留我一人。
桌麵上貼著男朋友的愛心貼紙:
「寶寶,等我回來吃芋泥脆皮鴨。」
人間煙火氣,最撫凡人心。
有夜宵吃,什麼擔憂恐懼全被拋在腦後。
我開心得在床上蹦來蹦去,發條朋友圈:
「論男朋友太貼心了怎麼辦。」
沒過多久,朋友的各式檸檬酸留言刷屏。
正當我興致勃勃地一個個回複點讚時。
叮咚——,門鈴聲突然響起。
張曉這小子,速度夠給力的。
我跳下床,跑去玄關處打算開門。
想到林靈的死,我還是覺得先看看電子屏。
很失望,門外不是張曉,是警察。
他手裏提著筆記本,製服上衣口袋夾支筆,一邊按門鈴一邊對著傳聲筒說:
「小姐,我是雲城市警察院的警官,還有些情況,想要跟你了解一下。」
話閉,他拿出警察證對著門外的電子屏展示。
大晚上的,孤男寡女,防人之心不可無。
本著這樣的念頭,我覺得還是等張曉回來吧。
有男朋友在,總是穩妥些。
我沒搭理他,拿起手機發消息給張曉。
屋裏的電視循環播放著,他仍在按門鈴:
「小姐,這是公務,麻煩你配合一下。」
急切的聲音帶幾分焦躁,脾氣不大好的樣子。
我奇了個怪,沒見過上門的警察這語氣的。
似乎見我沒回應,他一連續的話不帶喘:
「小姐,問題不會很多,王警官那邊急要。」
「我也不想打擾你,實在是沒辦法。」
「小姐,要不你打個電話給王警官,讓他親自跑一趟,我也想趕緊下班回家吃飯。」
誒,打工人何苦為難打工人。
我心軟下來,準備開門讓他進來。
這時,電視機傳來紀錄片的台詞:
「大家注意,上戶出警人數原則上是兩個人。」
瞪大雙眼,我看著電子屏幕裏的警察。
可這明明是一個人啊。
4
意識到不對勁,我連滾帶爬地跑回臥室,撥通張曉電話:
「張曉,你還要多久到家?救我,門外有人!」
掛掉電話,我將被子蓋在頭上,冷汗直冒。
寂靜的黑夜裏,窗外風聲蕭瑟,下起小雨。
門外的鈴聲愈發急促,聲音猶如放大百倍。
我不敢出聲,祈禱著張曉快點回來。
塔噠——,伴隨「密碼正確」傳來是微弱的腳步聲。
從客廳到廚房,再到過道。
我撩開小塊被子,半眯眼,心頭驟然緊縮。
腳底的影子透過門縫,投射在臥室地板上麵。
人站在臥室門外!
汗水沿著脖頸滴落,我不敢用手擦,生怕鬧出動靜。
這時,芋泥的味道席卷而來,張曉掀開被子。
「寶寶,你別怕,我回來了。」
懸著的心終於落下,我撲到他懷裏嚎啕大哭。
「都怪你,扔下我一個人,你怎麼敢的。」
「要是你再遲點,我就死了。」
我握緊拳頭錘他胸口,鼻涕眼淚糊作一團。
天一亮,頂著眼袋,我趕緊打車到警察局。
5
「王警官,害死林靈的人找上我。」
「他冒充警察想要殺我,你救救我。」
我急衝衝地闖進他辦公室,撐在桌麵上哽咽著說。
林靈的死像是懸在我頭上的一把刀,不知哪天會落下。
要是抓不到凶手,別說等他來殺我,我遲早被逼瘋。
王警官了解實情後,來到男朋友的小區調取監控。
幸運地是,監控沒有像上次一樣損壞。
通過人臉識別係統探查,我們很快找到昨晚的嫌疑人。
「房注明,男,身高1.78,家住清平市龍景灣5巷17號。」
「曾因盜竊罪、入室搶劫罪被捕入獄。」
他將男人的照片遞給我,我盯緊一看,莫名地熟悉。
好像是,上一周樓道碰到的陌生男人。
昨晚門外黑漆漆的,電子顯示屏我沒怎麼注意。
當時他的警察帽壓得有點低,眉眼幾乎被遮擋住。
但是這雙眼睛,我不會認錯。
「王警官,是他,上次的樓道男是他。」
「他殺了林靈,現在又想殺我,他就是凶手!」
真相水落石出,我握緊照片,激動地落下眼淚。
聽到這話,王警官露出笑容,下令警隊逮捕房注明。
一切塵埃落定,周圍的空氣新鮮香甜,我哼著小曲離開了警局。
離開前,為確保我的安全,他派了兩位警官去男朋友家附近盯梢。
雙重保障的加持下,我懸掛著的心總算是放下。
兩天後,警局好消息傳來:「房注明抓到了!」
他對自己想要對我圖謀不軌的事供認不韙。
卻死都不肯承認,林靈是他殺的。
「王洛,你過來警局一趟,林靈可能真的不是房注明殺的。」
我掛斷王警官的電話,心裏湧上陣陣惡寒,冷得如同墜入冰窟。
如果林靈不是房注明殺的,那凶手是誰?
6
陰暗的審訊室裏,房注明朝我吹口哨,嘴裏嗤笑:
「小婊子,看得我心癢癢。」
「混蛋,你他媽嘴巴給我放幹淨一點。」
旁邊坐著的紀錄員看不過去,騰的一下站起罵他。
他直勾勾地盯著我胸,不帶絲毫遮掩。
胃裏泛起酸水,我捂起嘴巴連連作嘔。
我以為他想要殺我,誰知道竟然是見色起意。
畜生幹不了人幹的事,而人則經常幹畜生的事。
大抵是這樣!
這時,王警官擋在我的身前,遞過來一瓶礦泉水。
「沒事吧,要不你先出去,我審完再跟你詳細談談。」
我擺了擺手,表示還OK。
「房注明,我最後再問你一次,林靈是不是你殺的?」
王警官拿著警棒抵上他胸口,威嚴的聲音響徹審訊室。
房注明是個吃軟怕硬的貨,頭搖得像個撥浪鼓似的。
「還要我說多少遍,什麼林靈,我壓根不認識。」
「上周淩晨一點,南平小區樓道間,還需要我明說嗎?」
「哦,她呀,沒啥印象,不過我倒對這位美女有印象。」
他又朝我挑眉,嘴角掛著猥瑣的笑容。
審問半天沒啥結果,王警官幹脆帶我到文件資料室。
「王洛,你看看這份文件。」
文件上麵寫著有關房注明的供詞,所犯的刑罰條文等。
原來他之前在樓道見過我後,一直存有色心。
隻不過沒找到好的機會下手。
這次鑽著警察上門調查的空子,以為我會放鬆警惕。
沒想到偷雞不成蝕把米,反倒被抓。
文件隻有短短兩頁,我翻爛了都沒找到想要的答案。
我不敢相信,房注明不是凶手的話,那凶手在哪裏。
如果某天我醒來,發現床邊站著個人,又該怎麼辦?
鐵鏽般的味道充斥口腔,我崩潰大哭,拉著王警官:
「林靈或許沒死,她故意的,我明明......」
這樣的話我反複說過很多次,他皺起眉頭,有點不耐煩地打斷:
「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但是林靈她確實死了,我同事親自驗的屍。」
見我情緒不好,他又安撫幾下,就叫小助理開車送我回家。
打開家門,迎麵而來的是張曉,他手中提著「都市麗人」的購物袋。
7
我哭著撲到他懷裏。
「寶寶,別哭了,凶手已經進監獄,我們都不用怕了。」
「不過,你為什麼不讓我陪你去警察局?」
他滿臉疑惑,語氣帶著一絲責怪。
責怪我沒有讓他盡到男朋友的應盡職責,自己獨自去承擔這些。
其實我不想將他卷入到這場謎團中,知道得太多,危險越大。
我是個大人了,應該對我的男孩負責。
「咦,你買的是什麼呀?」
真正的凶手沒有找到,多一個人擔憂也是於事無補。
冷靜下來後,我抹掉眼淚,笑了一下,故意扯開話題。
他拉著我到房間,從袋子裏掏出幾件衣物。
霎那間,我臉色發燙,眼神閃躲地到處亂瞟。
他強硬地將我固定在正前方,眼眸中閃著笑盈盈的波光。
「老人家常說,以新衣物替換舊衣物,是去晦氣和煩惱的最好辦法。」
「歪理,不要臉,老人家可沒有叫你耍流氓。」
我拿起袋子裏的內衣扔到他臉上,忍不住笑。
「好好好,我不要臉,也不記得是誰說,要我幫她買的。」
「誒,上次你穿的款式應該是蕾絲型,我全買了這種。」
他挑著手裏的內衣曖昧地笑道,又捋了捋我的劉海。
我臉色煞白,脖頸仿佛有人吹著冷氣,寒意從脊椎蔓延到全身。
沒人知道,我平生最討厭蕾絲型的內衣。
唯一一次穿,是林靈死後的第二天早上。
當天,我就立馬扔掉了。
張曉為什麼會知道我上次穿的是蕾絲型內衣?
除非,那天幫我扣內衣的是他!
頓時,全身毛骨悚然,我僵硬地轉過頭,裂開嘴唇:
「......張曉,我想吃芋泥脆皮燒鴨,你去給我買吧。」
隨著砰的一聲,門被張曉關上。
我立馬掏出手機,手止不住地顫抖,撥給了王警官:
「喂,王警官,我知道真正的凶手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