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時間差不多了,楊謙突然臉色一變,捂住肚子緩緩彎下腰。
柳監院憋了一肚子氣,看見他這樣,眼中閃過一抹喜色。
“哎喲,不行了,我肚子好痛啊......好像是吃壞了,看來我跟書院真的是八字不合,才來幾天,我這肚子就沒消停過。”
柳監院心中大喜,但還是做出焦急的樣子:“這可如何使得,要不然我送你下山去看大夫吧,老這樣反複可不行!”
“不敢勞煩柳監院,今日天色已晚,等到明日再說吧。”
“那你明日就走?哎呀,本監院和山長還想留你在書院念書呢,現在看來......還是你身體重要,要不然你先下山治病,等好了再說?明日就是祭孔大典了,我也不能陪你下山了。”
楊謙心裏暗罵臭不要臉,嘴上喊著肚子疼,跟柳監院拉扯一番,確定燕三已經離開房梁出去,這才果斷告辭離開。
“哎,你肚子還痛不痛了?要我幫忙叫方大夫嗎!楊公子,走夜路小心啊!”
柳監院笑著衝楊謙遠去的背影招手。
回到屋內,楊謙立刻不裝了,坐下來灌了一大口茶。
燕三傻兮兮的看著他:“大哥,你裝的?”
“廢話,他滿桌子菜都吃了,就那盤花菜死活不碰,我又不傻,明擺著那盤菜加了料,難道我還會去吃?”
燕三滿眼敬佩:“大哥不愧是大哥!”
“你還小,等你有大哥這麼大了,也能這麼聰明!”
“我今年十一,那還要再......”
石頭無語:“少爺今年十八,十八減十一等於七啊!笨!”
“我這不是沒學過嘛......”
楊謙搖頭:“光有功夫沒有學問,終究是莽夫一個,這樣吧,以後我的書你跟石頭都要看。”
石頭一臉崩潰:“啊?”
燕三滿眼放光:“真的?”
“那是當然,跟著我楊謙的人,總不能是倆傻子吧?”
石頭本來還想抱怨的,被楊謙一個刀眼瞪回去。
“今天晚上交給你的任務完成的怎麼樣了?”
“回少爺,我穿上小燕的衣服很老實的在屋子裏待著,結果還真來人了,嚇死我了,不過已經被我騙過去了,少爺放心就是!”
“那就好,鋪床,睡覺!”
一覺睡到大天亮,楊謙剛洗漱完,石頭就從外頭跑過來,手裏還捧著一套衣裳。
“是學子服,說是山長吩咐送來的,願不願意穿看少爺您自己的。”石頭道。
祭孔大典在孔廟外的廣場舉辦,每一次書院開學都會舉行一次,流程已經十分熟悉。
“山長,都準備妥當了,可以開始了。”柳監院輕聲提醒。
他知道山長在等誰。
可楊謙已經說過了,他今天就要下山的。
柳監院麵露笑意,好心再勸:“再不開始,學子們都要等得不耐煩了。”
山長皺眉,無奈歎氣,正要宣布開始時,忽然看見一個人,頓時欣喜起來。
“楊謙?他怎麼來了?還穿著學子服?”
“當初他可是自己不要入學的,還讓柳監院寫了文書作證明,怎麼現在穿成這樣過來?”
“快看柳監院,臉黑的跟醬一樣呢。”
“連監院都趕不走他,楊謙本事不小呢,說不來就不來,說來就能來。”
“可不是,學子服都穿上了,哎,這衣服好像是寧夫人負責發放的吧?難不成是山長的意思?”
眾人議論不休,字字句句落在耳裏,柳監院隻覺得自己臉疼的很。
他這是,被楊謙耍了?
“見過山長,柳監院。”
見楊謙一身學子裝扮,模樣斯文俊秀,山長十分歡喜:“好,你願意留下讀書就好,山長我甚是欣慰。”
柳監院一聽,震驚:“山長,是您讓他留下的?”
“我隻是把衣服給他送去了,願不願意留下,還是要看他自己,總不好強求。”說著意味深長看柳監院。
好像在說,我跟你可不一樣,我不靠下藥。
柳監院險些破防,楊謙耍他還不夠,山長還老把黑鍋給他背!
“在書院這幾日,學生明白了一些從前不明白的道理,所以山長放心,從今往後學生都會認真讀書,將來若有金榜題名的那一天,也一定會努力做個好官。”
“好,你有如此誌向,將來定能有所作為,去吧,祭祀就要開始了。”
“是,學生告退。”楊謙恭敬行禮,轉身走到一處空位置站好。
一旁站著的是金家兄弟,兩個人見他留下都很高興。
“楊兄,往後我們就是同窗了。”金文含笑開口。
“你選擇留下太明智了,香山書院素有名聲,從這裏出去的學子,都要比其他普通書院更受尊敬,絕不叫你白來!”金武大大咧咧的。
楊謙點頭:“我一定能在書院裏學出個名堂來!”
“隻怕,你沒這個機會吧!”
鄭懷錚冷冷的聲音突兀又大聲的傳到廣場上。
他身後還跟著洪謹以及傅文山,那兩人看楊謙的眼神都帶著絲絲得意。
楊謙直覺不好。
可昨天晚上石頭說已經騙過鄭懷錚了,難道有哪裏出問題了?
山長道:“鄭懷錚,你剛才說的話什麼意思?”
鄭懷錚抬起左手,手中拿著一卷白紙:“山長,這便是我昨日所言殺人逃犯的畫像!”
他雙手打開,將畫像展於人前。
畫像上赫然便是燕三。
“這人不就是跟楊謙一塊上山的跟班嗎?”
“是啊,聽說他還把洪兄一頓好打呢!”
洪謹上前一步,朗聲道:“沒錯,就是這個人把我打了一頓,畫像也是我畫的,我畫了之後鄭兄一眼就認出此人身份,他便是海富縣在逃凶犯燕三!他殺人越獄,在我朝可是重罪!”
柳監院一看,竟然還有峰回路轉的機會,當即認真端詳畫像,大公無私的道:“不錯,這畫像上的人我和山長也見過,正是你身邊之人。”
山長看著那副畫,又看看楊謙,一時啞口無言。
鄭懷錚嘴角挑起諷意,拿著畫像轉向楊謙:“你包庇凶犯,按律當連坐,不但要沒收全部家產,還要收監入獄!我已派人快馬加鞭請江南府童知府前來拿人,江南府距離香山不遠,按照腳程來算,應該已經到山下了。”
這分明是有備而來。
昨天晚上那出戲,怕是根本沒騙過鄭懷錚。
楊謙渾身緊繃,目光死死落在畫像上,一言不發。
“怎麼?無話可說了?”鄭懷錚將畫像擲向他胸口,譏諷道,“你不是很能狡辯嗎?待會當著童大人的麵,希望你也能像昨天那樣理直氣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