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去接顧時知的時候,包廂裏傳出眾人哄笑。
「就薑昭昭那個演技,離了時知哥什麼都不是」
裏麵為首而坐的顧時知,沒有辯解。
我舒展眉頭,推門而入。
空氣中頓時著彌漫著尷尬的味道。
大家反應過來,心虛喊起嫂子。
顧時知仰靠在沙發上,脖間被我早上打好的領帶此時歪七扭八。
整個人慵懶的很。
將大衣扔到他身上。
他反攥住我的手臂,拽進懷裏,「玩兩把?」
酒瓶轉到我眼前,有人大膽明諷。
「嫂子,你對時知哥趁火打劫的時候就沒想過他還有女朋友?」
這句話,就像顆即將爆炸的地雷。
在他們潛意識裏,我罪名比名氣還大。
我較真道,企圖喚醒在座的良知:「你說錯了,他們那時候就分手了」
顧時知抿起唇,眼底露出毫不掩飾的譏諷。
他一言未發,自顧自點燃根煙。
玩了幾輪,酒瓶又回到我麵前。
這次,它對準了我和顧時知。
「時知哥,你愛嫂子嗎?」
「嫂子,你愛時哥嗎?」
兩個問題同時發出。
我不自覺屏住呼吸,心中竟生出了期待。
顧時知盯著瓶口望的出神,指尖那抹猩紅快燃盡了都沒注意到。
「薑昭昭上學的時候就暗戀我」
眾人詫異,眼神中不由多出幾分厭惡。
顧時知在青春期懵懂時,就喜歡白溫姝,班裏幾乎都知道。
我垂下眸,掩掉眼底可笑的酸澀。
杯中的酒輕輕搖晃,就像我們三年的婚姻,溫水煮青蛙。
狠狠捏了把腿跟的肉,我強忍心中堵塞,「我還是喝吧」
顧時知將煙蒂撚滅,搶過我手中的酒,換成飲料,「她酒精過敏,喝不了」
語氣沉穩的像是居家好丈夫。
我拿起旁邊幹淨的杯子,到了些酒,仰頭喝盡後起身,
煋辣的酒精不斷刺激喉嚨,我眼尾瞬間泛紅。
走到門口,昏暗的燈光隱了半個麵容,
我微側著臉,眼神悲涼,「是她酒精過敏,不是我」
2
回到家,顧時知吐的昏天暗地。
弄好蜂蜜水,我端過去,
顧時知坐在地上,身上衣服已經淩亂不堪。
他抬眸,臉頰上還染著酒醉的酡紅,「我好想你」
我心驀然一緊,捏著杯子的手漸漸發緊,
忽略掉他說的,我蹲下身,將水遞到他的唇邊,「喝了就能好點了」
浴室溫黃的暖光下。
我清晰看見,顧時知緩緩勾起笑,眼底卻愈發冷。
「你真該慶幸,長了一雙與她相似的眼睛」
我忍無可忍咬牙將水塞進他手中,起身大步往外走。
他把水杯憤怒扔到我腳邊。
瘋了一般的撲上來,掐住我的脖頸。
腰間的疼痛和脖頸的窒息讓我憋滿淚水,可心更疼。
我不怒反笑。
「那你去找她阿,你老拿我跟她比什麼?」
顧時知愣怔一瞬,茫然地掃過我,全身戾氣立馬褪下去。
看看,隻要是有關白溫姝,他總會下意識失神。
以前上初中,早晨得趕公交。
每次上車都能遇到,顧時知為白溫姝占座位。
他有個弟弟,叫顧江瑜,幾乎天天見到。
三人在學校,都是神話一般的人物。
顧時知和白溫姝熬過最苦的高三,在大學終成眷屬,成了大家口中的鴛鴦。
而我,就是那個棒。
跟他們不僅考了同一所大學,還經常跑顧時知宿舍樓下蹲點。
顧時知厭煩但也沒說什麼。
沒多久,他們鬧了分手。
同一時間,顧時知家裏生意資金斷裂,麵臨破產。
我爸彩票連中三獎,我成了小土豪。
我求我爸幫忙。
援助的代價,就是顧時知答應娶我,永遠不能離婚。
3
顧時知變了。
我去劇組拍戲,他會叮囑我好好吃飯,累了就休息。
經紀人恨鐵不成鋼的嫌棄我,「不要被男人幾句甜言蜜語騙了,打個字的事誰都會」
可我不以為然。
情人節,顧時知邀請我一起燭光晚餐。
他將一個精美盒子推到我眼前,眼含笑意,「老婆,送你的情人節禮物」
我心跳不自覺加快,臉蛋也紅撲撲的。
拆開禮物,我手突然僵硬在logo上。
這家品牌的資方,跟我打過官司,不僅造黃謠還背刺我。
當時還鬧得沸沸揚揚。
察覺到我臉色不對,他微側著頭,「怎麼了?」
我張了張嘴,「這...」
話未說完,一道俏皮女聲闖了進來。
「哇,你竟然買了這家項鏈,還說你沒偷看我某博?」
我怔然抬眸,對上無比熟悉的臉。
是我被攀比了多年的女主,白溫姝。
更是顧時知的當年的女朋友。
顧時知微挑起眉,似是很愉悅,「你怎麼來這了?」
「我過來吃飯」
白溫姝說著,還意味深長看了眼我。
顧時知斂起眸,「哦~」
語氣拉的極長,像是兩人破鏡重圓故意調情般。
「介意拚桌嗎?」
「隨便」
「我介意」
我巡視餐廳幾周,那麼多座位不夠她坐的?
兩人似乎都忘了我的存在,片刻,才反應過來。
顧時知不悅地看向我,嘴邊的話都硬了幾分,
「昭昭,白溫姝剛回江城,這人生地不熟的,你多讓讓她」
4
我隻能無奈維持善良妻子人設。
顧時知習慣性的拉開身旁座位給她,殷勤給她碗筷消毒。
那樣子溫柔地我都不曾見過。
白溫姝將包放在籃子裏,接過碗具,衝我不好意思地笑笑,「抱歉,你別介意」
我心中頓時升起一股無名怒火,手中刀叉狠厲像是切的不是肉。
兩人的約會頃刻成了三人成行。
顧時知吃了幾口,見我悶悶不樂,
放下手中刀叉,問道,「昭昭,禮物不想要嗎?」
禮物被白溫姝落座時隨手丟在桌上,孤零零的。
「要」我倔強抬起下顎,伸手去拿,仿佛是在撿起最後的尊嚴。
話剛落,禮物就先一步被白溫姝拿了去。
她衝著顧時知溫柔勾起唇,「你再給薑小姐買份吧,這份我喜歡」
我瞪著她,惱怒地聲音都厲了幾分,「還給我,那是我老公給我買的」
從小到大,我是家裏獨生女,我的東西就算我不喜歡也是我的。
我一向溫柔慣了,顧時知沒料到我會這麼情緒激動。
耐著性子哄我,「這份就給她,我回頭再給你買好嗎?」
「我不要,我就要那個」
「乖」
「我都說了我不要」
他哄的也有些惱了,「砰」一聲拍響桌子,
眼底閃過不耐,「你別無理取鬧了,都說了給你再買,一個項鏈而已,還是你介意她是我前任?」
「我都介意!」我忍無可忍,抄起包包,快步離開。
走到門前,我聽見身後不遠處。
顧時知很是煩躁,「別管她,一天什麼醋都吃,過會兒自己就好了」
妄想的心終於在這一瞬墜入冰窟。
晚上回到家。
偌大的別墅,隻剩自己。
我縮在沙發角落,眼睛幾乎腫的睜不開。
手機上,一條陌生號碼發來的信息明晃晃刺入眼底。
「我的東西,你占了三年該還我了」
顧時知說是公司忙,但第二天,卻心照不宣的對我倍感關懷,還送鮮花。
我心如死灰,一頭紮進工作,起早貪黑的趕通告。
隔壁劇組拍攝到一半,投資方突然換了女二。
導演氣的破口大罵,又像個孫子似的點頭哈腰。
顧時知親臨片場,身邊站著白溫姝。
兩人站在那,就是一對。
他為白溫姝鋪路,給劇組所有人都補了錢。
錢砸過來,大家怨氣都消弭殆盡。
許久沒見,顧時知清冷的眸驀然浸上思念,
將我拉到的車上,迫不及待想親我。
我心中突然生出一股惡心,別過臉,「怎麼了?」
「白溫姝想進娛樂圈,我想著以前她跟我談過,我想補償她,下個月咱們回嶽父家,看看二老」
我沉默一瞬,指甲幾乎嵌入掌心。
「不開心嗎?你相信我,我和她真的沒什麼」
我收回落在他脖間紅痕的目光,打開車門,「走了,經紀人喊我了」
回到劇組,見每人手裏拿著飲料。
男一請劇組喝的,那我也不能輸。
導演笑嗬嗬按住我,「隔壁劇組資方給那插來的女二買的,今天在這拍攝的劇組都有,故意撐腰呢」
我眼眶泛酸,突然就懂了經紀人說的。
不要被男人幾句甜言蜜語騙了,打個字的事誰都會。
5
經紀人看我狀態不好,請了假,送我回家。
讓我這幾天好好想想,不要為了男人影響事業。
我沒想到顧時知也在家。
保姆將菜上齊。
我埋頭吃飯,一聲不吭。
顧時知將我愛吃的菜換到我麵前,「你最近怎麼不跟我分享生活了?」
「最近忙」
聞言,他雙手環抱冷嗤,「你倒是忙的也不想我,比我都忙」
「對了,我給你工作室推了幾個劇本」
我夾菜的手驀然定格,有點不明白他這樣的黃鼠狼給雞拜年,「推劇本幹什麼?」
他以前從來不插足我的工作,還時常勸我要以演技服人。
似是被我看穿心思,他心虛的咳嗽一聲,「那本國民劇你別接了,不適合你,我給白溫姝了」
一句話,像雷似的將我劈開。
「我不適合,她白溫姝就適合了?你知道我為那個劇本付出了什麼,整宿失眠掉發,過度減肥壓力大連月經兩個月都沒來,你為什麼要把我的劇給她!」
我咬牙切齒的把碗筷砸在地上,全身血液氣的仿佛在這刻倒流。
顧時知冷眼看著我發瘋,「我說了你不適合,白溫姝比你適合,不是給你推劇本了?又發什麼瘋」
「我每次工作你都不願意幫我,為什麼她白溫姝一來,你上趕著又當鴨又當爸?」
他忍無可忍站起身,眉宇間盡是怒氣,「你一回來就吵,有意思嗎?我說了她人生地不熟,幫一把不應該嗎?你心就那麼小嗎?」
「我不同意給她!」
「薑昭昭,你搞清楚,我是投資方我說了算!」
這話像根針似的落在心裏,聲音不大,但穩穩插入心臟。
我眼圈泛紅,淚花再眼裏來回打轉,
心疼的喘不上氣。
努力平複心中情緒,我深吸口氣,「我們離」
手機突然發出「滴」一聲響。
顧時知握著手機,被氣昏的大腦一瞬清醒,拉著我就往外走。
「我弟醒了,先去看看他」
我驚愕的瞪大眼,很是無措,全然忘了淚珠還懸在眼眶中。
6
醫院。
我站在門外,手足無措,不敢進去,更不敢窺探。
顧時知和醫生出來,見我還在門外,以為是還在生氣,
便耐下性子哄了哄,「乖,別生氣了,進去吧,我跟醫生說點事」
聲音不大不小,都能聽見。
他溫熱的手掌把我推進去,頭也不回離開了。
顧江瑜靠在枕墊上,病態蒼白的臉上依稀能看出以往的帥氣。
「還要我去請你?」
我乖如鵪鶉的坐到圓凳上,拿起刀就削蘋果,頭都不敢抬。
顧江瑜黑眸慵懶地掃過我的舉動,下一秒,氣笑了。
骨節分明的指尖輕擦過我手背,豎起大拇指。
「我真是一覺醒來天塌了,你好樣的,薑昭昭」
我心虛亂顫,手中蘋果軲轆滾落到他身上,
「我是你哥的妻子,按輩分,你應該叫我聲嫂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