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導語】

大學畢業的第一個晚上，我把第一次給了趙延。

就在當晚，我那因為趙延失明的雙眼，意外恢複了視力。

戀愛四年，我以為趙延值得我托付終身，可以和他從校服到婚紗。

沒想到，我的第一夜卻換來他的背刺。

趙延在他的兄弟群放他偷拍我的照片......

「沒想到這瞎子還挺漂亮。」

「之前那個校花富二代顧玉涵也不錯。」

看到他朋友的消息，我大腦一片空白，心卻跳得很快。

趙延很有優越感地回複。

「洛冰這小瞎子跟顧玉涵比，還是差點意思。」

可他不知道，他那總經理的工作，是我爸安排的。

01.

我沒有大喊大叫，默默將聊天記錄保存下來。

剛和我交織在一起的白月光，背地裏卻是一個徹頭徹尾的變態。

好像有什麼東西壓在我胸口。

壓得我說不出話。

看到趙延從浴室出來，我馬上把他手機放回原位。

他不知道自己的手機沒鎖屏。

也不知道我視力已經恢複。

「寶寶我們再來一次。」

看著趙延人畜無害的笑容，我愣了一下。

我冷冷地說：

「我要回家了。」

我拿起外套往門口走，眼睛不敢和趙延對視。

「是不是我剛才太猛了，把你嚇到了？」

「沒事寶寶，我好好地疼你。」

趙延從背後把我抱住，雙手直接伸向我小腹。

突如其來的觸摸，我心跳漏了一拍。

要是沒看他手機，我還會覺得這是霸道總裁的戲碼。

現在我根本接受不了。

我本能地推開他的手，但力量懸殊，趙延的手還在我身上摸索。

我朝他嚷了一聲：

「放開我，趙延！」

趙延頓了一下，隨即把我抱起來，扔到了床上。

好疼。

我蜷縮著，把床單擋在臉上。

止不住的眼淚和鼻涕浸濕了床單。

「喜歡裝矜持呢寶寶，人家校花都比你開放，讓我好好開發一下。」

趙延按住我雙手，徑直壓在我身上。

自從我失明後，趙延越來越肆無忌憚地當著我麵提起顧玉涵。

我發瘋似的撲騰，趙延有些招架不住。

混亂中踢中了趙延的襠部。

頂著淩亂的頭發，我趁機跑出了酒店。

02.

走在街頭，剛才的聊天記錄在我腦中揮之不去。

形影不離的趙延，沒想到會做出這種事情。

日久見人心，但是，四年也很久了吧。

自以為很寶貴的第一次，原來在趙延眼中這麼廉價，隻是給別人當小影片的談資。

四年來，我最信任的人，偷拍了我無數次。

我爸給了他一份工作，他反而屢次傷害我。

所謂甜甜的戀愛，隻不過是他滿足欲望的借口。

我漫無目的地走著。

邊走邊哭。

直到路燈被淚水模糊成了光暈。

手機響了。

趙延打來的。

「洛冰你大晚上跑哪去啊，眼睛都看不見，等下被車撞就沒人養你了。」

暴躁的聲音轉而變得柔和。

「是不是第一次害怕呢，沒事，你安全期不會懷孕的。」

我強忍著抽泣，不敢發出一點聲音。

過了幾秒，電話那頭又冷冷地傳來一句：

「自己打車回家吧，我晚點還有事。」

我掛掉電話，什麼也沒說。

趙延口中的保護我一輩子，原來這麼可笑。

安全期這種話，沒想到他能理直氣壯說出來。

曾經還覺得，自己眼睛失明會拖累他，現在卻成了趙延傷害我的契機。

03.

藥店。

七分褲沒遮住我小腿的傷疤，店員以為我要買貼膏：

「試試這款進口膏藥吧，恢複得快。」

腿上這疤有兩年了，趙延醉酒開車，偏要拉我上車，炫耀他的車技。

結果出了車禍。

眼睛也是那時候看不見的。

無證駕駛和醉駕，本來得判刑，還是爸爸保他出來的。

我搖搖頭：

「毓婷，謝謝。」

店員有些詫異，看到我亂糟糟的衣服和頭發，眼神滿是嫌棄。

好像看到臟東西一樣。

付完款剛要走，我看到趙延走進藥店。

和他摟在一起的，是校花顧玉涵。

顧玉涵穿著紫色吊帶和粉色的短裙，臉上的妝更加妖豔，雙手在趙延腰間若隱若現。

兩人如膠似漆，旁若無人那般親熱。

我躲在藥架旁，內心隱隱刺痛。

沒離開酒店前，趙延還不要臉地跟我說再來一次。

我一走，又馬上找上校花。

兩人穿的這麼露骨到藥店，大半夜，要做什麼明眼人都看得出來。

幾個小時前，我提議要先做保護措施，趙延一口回絕。

說那樣子不舒服，沒體驗感。

還浪費他的錢。

就連酒店開的房間，也是讓我付的錢。

在他看來，我四年青春，都沒所謂的校花值錢。

趙延手指抵住顧玉涵的下唇，清冷的聲音傳來：

「晚上好好喂你。」

顧玉涵眼神嫵媚，輕輕拍了趙延肩膀：

「剛才那小瞎子滿足不了你，小心我把你榨幹哦~」

聽到我的名字，趙延臉瞬間拉下來了：

「那便宜貨眼瞎了，一直賴著我。」

「現在畢業讓她去我媽那賣豬肉，哪能跟你這性感的富二代比啊。」

不敢相信這些話，會從趙延口中說出來。

我蹲在地上，全身都在發抖。

恢複視力後，好像變得更痛苦了。

熱戀時的海誓山盟，在現實可以這麼不堪一擊。

趙延大我一屆，他父親吸毒被抓，畢業後找不到工作。

後來在我爸的公司裏謀了個職務，能當上總經理，也是我爸背後的支持。

我忘了自己怎麼走回家的，睡到了第二天下午。

還沒睜眼，就感覺有雙手貼著我的臉。

04.

「終於醒了，昨晚臨陣脫逃，現在讓我好好懲罰你。」

趙延的聲音。

我趕忙把他手推開。

用被子把自己緊緊裹住。

才想起趙延有我家的鑰匙。

「出去！」

趙延滿不在意地笑了，順勢扒開了我的被子。

「都成年人了，裝什麼害羞。」

雙手被他按在床頭櫃上，趙延在我耳邊輕聲說：

「反正你也看不見......」

以前趙延在身邊，總有滿滿的安全感。

現在眼前這男人，卻讓我心生恐懼。

我瘋狂搖頭，拚命掙紮，試圖擺脫趙延的控製。

趙延似乎沒了耐心，把我雙手往床上重重一甩。

「夠了洛冰，什麼年代了，玩點大人的東西還這麼反感！」

「不知道你一天天的生什麼氣，跟怨婦一樣。」

我怔住了，這是趙延第一次跟我發脾氣。

自從車禍失明後，趙延始終扮演一個暖男形象。

教我走盲道，過馬路，不放心我一個人出去。

為了自學盲文來教我，趙延的畢業論文拖了好幾個月，還被幾次三番地導師麵談。

當時我覺得找到了人生中的真命天子。

現在看來，這些都是他的偽裝罷了。

我餘光一瞥，顧玉涵放輕腳步進了我的臥室。

沒想到趙延這麼不把我放在眼裏。

竟然帶小三進我臥室。

「怕你昨晚感冒，我讓故醫生來看看。」

顧玉涵是護理專業的，跟趙延同一屆。

據說她選這個專業就是體驗生活的，家裏根本不用她賺錢。

趙延心理扭曲，我有點發嘔，但還是忍住了。

心寒。

「是不是感冒了寶寶，下個月我們還要訂婚呢。」

「讓顧玉涵給你開些藥。」

趙延特意在「顧玉涵」兩字說了重音。

深愛過的男人，當著我的麵帶小三來示威。

多希望這不是真的。

淚水不爭氣地留下來，我偷偷打開手機錄像。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我不會相信趙延是這嘴臉。

談戀愛那幾年，關心我成了他的日常。

割闌尾陪著我，幾天幾夜都沒合眼。

有一次被騷擾，他把我護在身後，跟人家大打出手，最後被帶到派出所。

我跟他說以後不許打架。

他抹了抹鼻子，跟我說：「我不許別人說你是瞎子，誰讓我聽見了，我就打誰。」

盲人的世界，有人為我挺身而出，那時我就認定，這輩子非趙延不嫁。

可現在，反倒是趙延因為我看不見，把小三帶到我麵前。

突然，一根筆芯停留在我眼珠上方。

距離眼球非常近。

是顧玉涵。

幾乎要戳到我的眼睛，恐懼湧上心頭，我脖子往後猛地一縮，腳抽搐了一下。

兩人以為我看不見，想拿我取樂，沒料到我有這麼大的反應。

趙延臉色瞬間發白，魂像被抽走似的，聲音發抖。

「你能看得見？」

我沉默了一會，敷衍道：

「腳抽筋了。」

趙延緊繃的情緒這才緩和下來，認為自己多疑了。

「昨晚自己走回家，這下腳抽筋了吧。」

「眼睛瞎了還亂跑，一點也不聽話，以後我說往東，就不準往西，聽到了嗎？」

趙延一臉地不耐煩。

可他轉頭看向顧玉涵的瞬間，溫柔的笑意重新浮現在臉上。

很細心地幫她把臉上的頭發往後撩。

就算是我的第一次，趙延也沒這樣溫柔以待。

昨晚結束後，趙延直接去洗澡，把我獨自丟在床上。

「你是瞎了又不是啞巴，今天怎麼這麼沉悶。」趙延再次變臉，「我公司有事先走了，明天去我媽那吃飯。」

05.

自從我失明以後，去過一次趙延家。

那時候是過年，他媽媽叫趙春花，盤了一個豬肉鋪，說顧客多，沒空見我。

當時戀愛腦，沒意識到趙春花是嫌棄我眼瞎，不待見我。

有一次過七夕，我化了好久的妝，約趙延出去吃海底撈。

那天他還怪我跑出去跟他吃飯，耽誤他家店裏生意，他媽媽忙了一天。

大概是我腦子笨，或許從那時候起，趙延估計就變心了。

趙延第二天來接我，路上還一直責怪我，出門磨磨唧唧的，浪費他時間。

他把我帶到他媽媽的豬肉鋪，並沒有去家裏。

「畢業也沒工作，就待這打打下手吧。」趙春花在案板前剁豬肉，頭也不抬，「別人還不收瞎子呢，機靈一點。」

我以為今天是帶我來吃飯，結果是當苦工來的。

趙春花開店打死不請人幫忙，請的人幹不到一個禮拜都會被她罵走，幹活挑人家毛病，無故克扣別人工錢。

我怯怯地說：「阿姨，我眼睛看不見，這工作不適合我。」

趙春花不樂意了。

「一瞎子能幹什麼，難不成想讓我兒子養你一輩子，不知道趙延能看上你什麼。」

趙延扯了我衣服，讓我不要跟他媽媽強嘴。

「洛冰這眼睛會好的，您就別操心了。」

我有些呆滯地看了下趙延。

做了那麼多惡心我的事，現在他還會為我說話？

好巧不巧，顧玉涵也來了。

「阿姨，今天我爸公司要聚餐，這些豬肉全買了。」

趙春花好像看到了金主，語氣變得柔和起來：

「小涵啊，阿姨全給你打包，你和趙延先聊聊，待會兒讓他幫你送過去。」

看到顧玉涵，趙延那抓著我的手縮了回去，沒有絲毫猶豫。

沒人搭理我，我像是個局外人站在一旁。

趙春花將趙延拉到顧玉涵前麵，熱情地推銷他兒子。

「趙延這孩子還沒女朋友，你兩多聚聚，增進一下感情。」

顧玉涵裝作懵懂，食指對著我：

「這拿著盲杖的是？」

「就一買豬肉的，不用管她。」

趙延母子兩人甩來厭惡的臉色，目光沒再多停留一秒。

仿佛我耽誤了他們做生意。

我頭皮發麻，原來不止趙延，他媽媽也更喜歡顧玉涵。

幾年的感情終究比不過顧玉涵，我默默轉身離開了趙延。

「待會兒摔倒了別來找我，這強脾氣！能不能跟人家顧玉涵學學。」

見我走遠，趙延的聲音遠遠傳來。

到現在，他還沒意識到我能看得見，隻是把我當成發瘋的小醜罷了。

06.

那天以後，趙延沒再給我發過信息。

每天互道晚安的習慣，也徹底消失了。

我把家裏有關趙延的東西，全都扔到了垃圾桶，一下子清淨了許多。

車禍失明後，爸爸擔心我不能自己生活，想把我接到他那邊去。

我卻想著能夠離趙延近點，在他家附近買了這個房子。

我跟爸爸說有趙延照顧我，他也就答應了。

我一個人住在這，爸爸肯定很擔心吧。

給爸爸打了視頻。

朝鏡頭中揮了揮手，很久沒給爸爸打電話了，爸爸很是驚喜。

「洛兒，怎麼打視頻了，不過也好，讓爸爸看看你？」

我有些哽咽，想將最近受到的委屈全都跟爸爸說。

好像失去了表達能力，我隻擠出一句話：

「我眼睛......能看見了。」

掛了視頻。

手機上多了十幾條爸爸發的信息。

過了好半天。

趙延發來信息。

「把我衣服送來KTV。」

冷冰冰的消息，趙延隻是把我當仆人了。

讓我一個盲人幫他送衣服。

我越想越心酸，頭往上仰，試圖不讓眼淚掉下來。

也罷，這是最後一次。

還趙延之前照顧我的人情，以後不再聯係。

「她一會兒就屁顛屁顛地過來了，眼瞎了隻能一直舔著我。」

剛準備敲門，就聽到了趙延的聲音。

四五個打扮精致的女生，擠在他旁邊。

包廂裏玩劇本殺，趙延真有興致。

趙延的手倒是沒閑著，在四條大白腿上麵來回摩梭，還不忘給那些女的灌酒。

這些女的是趙延旗下的藝人主播，線上直播和線下兩副麵孔。

看來公司潛規則的事情，趙延沒少幹。

我推門進去，趙延投來輕蔑的眼神，朝著旁邊的女主播壞笑。

「喲，洛冰來了，我正在和客戶談生意呢，來喝口酒。」

趙延當真我看不見，謊話張口就來。

以前聚會，趙延知道我胃潰瘍，幫我擋下了一杯接一杯的酒。

現在卻明知我不能喝，故意看我笑話。

我丟下衣服，準備往外走。

「我不能喝酒，你又不是不知道。」

「這是一個很重要的客戶，聽話。」趙延嗤笑一聲，指著度數最高的白酒，「給嫂子倒一杯。」

我抿著鼻子，一把推開送到麵前的白酒。

那女生頓時感到沒麵子，把一整瓶酒往我臉上潑：

「小瞎子，趙總讓你喝，你拽什麼呢！」

刺骨的寒意從我頭上流下，頭發充斥著一股白酒味，趙延再次發聲：

「乖乖地喝一口不聽話，現在鬧成這樣，自己打車回去吧，別在這丟人現眼。」

包廂的人有說有笑，像是看慣了這種場麵。

沒想到趙延不僅不幫自己出頭，還和這些女生一起欺負我。

一味的忍讓，是解決不了問題的。

我抓住那女生的頭發，對準桌角猛地砸下去。

見狀，趙延把我推開，第一時間捂著那女生的頭，像是他手裏的寶貝似的。

不能指望一個男人能永遠愛自己，趙延一步一步地踐踏我的底線。

「滾出去，這眼睛瞎了，脾氣也跟著不好了。」

見我發瘋，趙延在後麵罵罵咧咧。

離開KTV後，我再也憋不住了，跟我爸哭著說了這幾天的遭遇。

爸爸專程從國外飛回來，把我抱在身邊，陪著我哭了一晚。

我爸邊安慰我，邊打了好幾個電話。

「過幾天不是訂婚宴麼，老爸給你改成鴻門宴。」

和趙延談戀愛的這幾年，爸爸常年在國外，他隻見過我媽媽。

他對我爸的印象，僅是悟悠傳媒的董事長，並不知道我是他的女兒。

訂婚宴這天，趙延他家並不是很重視，穿著便服就來了。

趙延認為，娶一個瞎子，已經是對我的恩賜了，沒必要那麼正式。

推開餐桌的包廂門，趙延卻怔住了：

「董事長！」

我爸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趙延退出門看了下包間號，以為自己走錯了。

卻和我撞了滿懷。

「趙延，我一直看得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