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母親絕經後還要拚男胎，她要我在國外帶個求子的佛牌。

我不得不照著，卻在國外碰上個算命的老道士。

他說，我的母親要換我的命。

還說，我的母親不是母親，姐姐不是姐姐。

我沒信。

卻在清明那天看見，母親抱著一條狗叫親愛的，那條狗和姐夫有八分相似。

而母親要殺我時猙獰的臉，卻浮現出姐姐的麵孔。

01

“你早有移魂之相，恐命不久矣啊。”

大馬路上，被一個瘋瘋癲癲的道士拽住，還詛咒說自己要死，換誰都覺得晦氣。

我麵色不悅：“你是要錢嗎？為什麼要咒別人。”

我看了看他的穿著，腳上的鞋破了個洞，頭發也亂糟糟的，這人該不會是從精神病院裏跑出來的吧。

老道人衣衫襤褸，嘴裏瘋瘋癲癲的話說個不停。

我覺得他是裝瘋賣傻想騙錢，要不然就是精神病。

但我秉持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雖然實在是被這人糾纏得沒辦法，最後加了聯係方式，想著回去就刪掉。

回國後，母親早早就做好了飯菜等我。

“媽，還是你做的飯好吃。”我洗了手，笑著從母親手裏接過碗筷。

我坐下剛想吃，就看見米上有奇怪的東西，好像是黑色的斑點，我用手一抹，一道黑色的痕跡出現在手上。

“這是什麼?媽，這怎麼是黑色的？”我聞了聞，沒什麼味道。

母親一拍大腿：“哎呦，估計是不小心蹭上的鍋灰。沒事沒事，能吃。”

老一輩的人都是這樣，隻要吃不死，就都能吃。

我雖然沒在意，但一時間也沒了胃口，隻是扒著最底下的米飯匆匆吃了幾口，然後就回房間休息了。

回房後，我的手機上立刻收到老道人的消息。

我一拍腦袋，就說忘了什麼，原來是忘了把這人刪掉。

但剛拿起手機，老道的消息就讓我神情一怔。

“你回去後別吃任何東西，你母親要先喂你七天的符紙，最後才能成功換魂。”

我猛然想起米飯上的黑色痕跡，母親說那是不小心剮蹭到的灰，要我放心吃。

但米飯是用電飯煲蒸出來的，怎麼可能會蹭上鍋灰？

一想到這，我的寒毛直立，心突突跳了起來。

我下了床，沒有穿鞋，地板冰涼冰涼的，然後躡手躡腳地扒在門縫裏看。

母親正專心致誌地用平板追星打榜，做得無比熟練。

我疑慮橫生，打榜？連我都玩不明白這些東西，為了看清楚，我掏出手機攝像機放大那個明星一看，突突的心終於停了。

被嚇的。

假的吧———

那個流量明星，是姐姐最喜歡的才對。

02

老道的話浮現在我的腦海裏。

那黑色的......是符紙？

我感覺剛才吃下去的飯菜在胃裏麵翻湧，一個箭步衝到廁所裏，吐了個幹幹淨淨。

“怎麼了小小？”

客廳的母親聽見動靜問道，我隨口糊弄了過去，用衝水聲掩蓋嘔吐。

我把剛才看見的東西發給老道人，他問我：“你確定嗎？”

我連忙回複：“那還有假，我母親以前連手機都不會玩，怎麼可能知道那些。”

發完，手機上的消息一個接一個。

“完咯完咯。”

“那已經是換過一個魂魄的軀體，你把你母親的生辰八字給我。”

我猶豫地一下，但還是發給了他。

過了一會，他發過來一段話。

“我看你在國外是為你母親求的生子佛牌，你母親命中無子，隻有二女，如果想要兒子，必須占據兩個女兒的身體吸取命氣，才能有兒子，這幾天你千萬別吃她給的東西。”

“第一天還好，吃了就趕忙吐出來，到了後麵就算是神仙也難保！”

可是......

我脫力地靠在牆角，這世界上哪裏來的那麼多亂力怪神，是不是我自己嚇自己。

我心存僥幸。

會不會是老道為了騙錢瞎說的，母親一直對我們很好啊。

情緒緩過來時，我借口喝水走出房門，問：“媽，你怎麼開始弄這個了，這不是姐姐喜歡的嗎？這麼複雜，我都搞不明白。”

我隻有一個姐姐，很時髦，長得好看又漂亮，可惜剛結婚就去世了。

問罷，母親長歎一聲：“你姐姐小的時候我沒怎麼關心過她，現在也來不及了，我隻是想看看她喜歡的東西。隻要有心，什麼事情做不到。”

“媽......”我心中微酸，我失去了姐姐，母親又何嘗不是失去了女兒。

看見母親眼角的淚花，我為自己剛才的懷疑而懊悔。

母親獨自一人帶大我們兩個，我怎麼能這麼想，我是累糊塗了不成。

夜晚，母親睡下。

我起夜看見她的平板沒有收起來，剛想上去幫忙收掉，誰知道平板雲端蹦出一條消息。

“王女士，經查證，您已確認懷孕......”

我如遭雷劈，愣在原地。

已經停經的哪裏還能有懷孕一說，而姐姐死前，好像就懷著孩子。

03

我姐姐對我其實不是很好，母親隻有我們兩個孩子。

當時家裏窮，隻能供得起一個孩子上學，母親選中了我。

姐姐隻得輟學打工。

她明明從前對我很好的，但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姐姐事事與我攀比，她比樣貌，比她賺的錢，比她嫁得好。

說我隻會死讀書，最後也隻能嫁個死讀書的丈夫。

姐姐確實嫁得好，是個有錢的富二代，就是長得差強人意，站在一起的時候，好像電視劇裏的煤老板和小蜜。

然而，姐姐卻突然死了，就如山茶花一樣，豔麗地死去了，帶著依舊美麗的年華和樣貌，突然斷掉了。

我卻好像做了一場夢，迷迷糊糊的，醒來時，就隻剩下我和母親了。

是姐姐換了母親的魂魄嗎？

為什麼？她想繼續活下去嗎？

現在是輪到我了嗎？

“叮咚。”

手機短信聲音嚇得我渾身一抖，趕忙回了房間，將自己裹住。

老道發信息說：“換魂的陣法除了七天的符，一具和適的軀殼，還要一處布滿陣法之人氣息的房子。”

我咽了一口唾沫。

老道說，那佛牌被他下了咒，隻要在母親麵前摔碎，就可以保我平安。

，但為什麼要摔佛牌呢？

那不是犯了忌諱嗎？

04

第二天早上，我站在廚房門縫處看見母親往杯子裏放紙人符水，母親嘴裏還念叨著我的生辰八字。

想起昨天的事，我坐立不安，一點也不敢喝母親遞過來的水。

“怎麼不喝呢？小小？”

母親近來愛俏，臉上口紅描眉一個不少，我卻隻覺得倒胃口。

我曬曬地笑著，不敢應答，眼見母親起了疑心，我恍然想起佛牌沒給她。

於是連忙起身借口去拿佛牌，順手將水被倒進房間的花瓶裏。

母親見我喝完了水，滿意地點點頭，伸手接過發佛牌的盒子。

卻沒想到，母親一打開盒子，見到佛牌時就臉色大變，匆匆將其放在盒子裏蓋上，還拿了東西壓在上麵。

“你哪裏買來的？”她臉色難看得很，連忙問道。

我說：“就......就是街上的求子佛牌啊，附近的人都說很靈的。有什麼問題嗎？”

母親擰著眉：“什麼佛牌！這明明是奪命的陰牌啊！！”

“你看，這是枉死的小鬼在找他托生的軀殼，陰氣沉沉的，盒子摸起來都是涼嗖嗖的。”

母親立馬起身繞著房子四角拜了拜，嘴裏念念有詞，而後坐在沙發上問我：“你到底碰見了什麼，仔仔細細地都給給我聽聽。”

我心裏糾結萬分，但在母親的注視下，決定還是直截了當地把事情說了出來。

卻不料，母親聽了臉色大變：“你這是被盯上了啊！他在用陰牌遮掩你的心神，而後取而代之。”

“你也想想國外哪裏來的老道士！”

05

我猛然驚醒，仿佛被敲了一棍，心跳聲震耳欲聾。

是啊，人生地不熟的國外，哪裏冒出來個仙風道骨的老道士。

而且賣佛牌多的地方，明明最常見的應該是和尚才對，他一個道士去那裏，怎麼看怎麼奇怪。

我臉上的顏色刷一下變得灰白，語無倫次地對母親說道：“那......，那......，懷孕是怎麼回事。”

母親聽了瞪了我一眼，臉色微紅：“虧你讀那麼多書，絕經年齡隻是一個估計，別說我這個年紀了，更老的年紀懷孕是有可能的。”

我聽了長舒一口氣，雖然手心還是發涼，但心裏安定了不少。

怪不得我忽略了那麼多細節，原來是被迷了魂。

我哆哆嗦嗦地站起身：“怪不得我覺得那裏奇怪，我先回房緩一緩，差點被嚇死。

母親連忙拍我的嘴：“呸呸呸，什麼死不死的。”

“吧嗒。”

清脆的聲音在我身後響起，我和母親都愣住了。

在沒有任何人動情況下，裝著陰牌的盒子突然掉下了茶幾，裏麵的陰牌翻滾出來，落到地上摔個粉碎。

06

完了！

我嚇得跌坐在地上，腦海裏一片空白，六神無主手腳冰涼。

瞬間覺得天都塌了。

“哎喲！這是造了什麼孽啊。”母親在一旁連忙哭訴。

但她見我怕的樣子，還是開口安慰道：“沒事小小，媽媽有經驗，我現在就出門求一道安魂符，別擔心啊。”

我茫然地點點頭，以往我是不信這些的，但現在這是我唯一的救命稻草。

我六神無主地在房子裏四處亂竄，陰牌散落在地上，摔得七零八落。

我繞著地上的碎片走，隻敢用眼睛看，碰也不敢碰，明明是大白天，房間內卻讓我覺得四處越來越陰森恐怖。

突然，息屏的平板亮了一下，我被平板的消息提示吸引了目光。

“老婆，你什麼時候回來。”

“我都說不在意你跟我爸爸的事情了，那都過去了。”

“就算是為了我們的兒子你也得回來看看啊。”

什麼老婆，什麼親愛的，什麼兒子，什麼不在意她跟自己爸爸的事情。

這不是姐夫嗎？為什麼會跟母親攪和到一起？？

母親的相好就是姐夫嗎？她瘋了不是？

我心下大驚，但連忙反應過來，不對。

母親的相好我聽見過聲音，是一個老大爺的聲音才對。

那我身邊的，到底是誰！？

等一下！

老婆！結婚！

結婚證！

母親的東西都在她自己的房間裏，而姐姐的遺物早就被收拾好了放在了隔間，拿到結婚證就知道叫的是誰了。

我把母親的結婚證翻了出來，躡手躡腳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哢噠。”

門口傳來開門的聲音。

我趕忙將房門反鎖，翻開了結婚證。

那結婚證上的照片，赫然是姐姐的照片。

母親所謂的結婚證上根本不是她自己的照片。

母親不是母親，姐姐不是姐姐。

07

死去的是母親？？不是姐姐？？

現在活下來的是姐姐？！

我手抖得不成樣子，連字也打不好：“道，道張，我母親是我姐姐。”

這字打的，連我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但沒想到老道一眼就明白了我在說什麼：“你是說，現在在你母親身體裏的是你姐姐？”

“沒錯沒錯。”

“那可能是換命失敗，把你姐姐換到了你母親身上，你別怕，佛牌已經碎了，過幾日我就能過去救你性命，在此期間保持聯絡。”

我收好手機，大氣不敢喘一下，隻能無助地縮在被子裏顫抖。

我聽見門外傳來母親，或者說是姐姐的聲音。

“小小，我回來了，你快把這符燒了喝了，去去晦氣。”

“小小，你幹什麼去了？”

她高跟鞋踩得嗒噠直響，懷孕為什麼還要穿高跟鞋呢？

“小小，為什麼不開門？”

“為什麼不給媽媽開門！”

“為什麼不開門！”

她來了，她就站在門外，我躲在被子裏不敢出聲，眼睛瞪得要翻出眼眶。

門把手被掰得哢哢作響，我甚至在懷疑，下一秒，門把手會被掰斷。

我不敢出聲，也不敢動。

或者說，我不能。

“她”在我的被子裏。

“她”捂住了我的嘴，死死抓住了我的胳膊，熟悉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

“阿妹，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