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宋韻百感交集，她有這樣好的父母兄長，前世卻被楊穆和高柔毀了個徹底。

她忍不住吸了吸鼻子，視線也開始模糊。

周氏被嚇了一跳，這孩子剛剛還好好的，怎麼要哭了？她也沒說什麼重話。

“央央，這是···”

話還沒說完，管家又是氣喘籲籲進來，“夫人，小姐，不好啦！”

周氏瞪了他一眼，這個烏鴉嘴，哪兒就能天天不好！

“小少爺、他···”

一聽事關宋千寧，宋韻的眼淚也逼回去了，回頭道，“別大喘氣，千寧怎麼了？”

管家一拍大腿，“小少爺在書院和人打起來了！”

“什麼？”周氏神色一緊，“千寧比他祖父還能沉住氣，怎麼會打架？”

管家道，“不知道。少爺身邊的婆子回來報信說打得挺厲害，怕少爺吃虧。”

周氏心疼孫兒，當即起身，“把我的劍拿出來！”

“我倒要看看哪個不開眼的敢碰我宋家的血脈！”

宋韻忙攔著母親，“學堂又不是校場，還有先生和大儒在。”

“您要真提著劍去了，反而不好收場。”

宋韻說的在理，周氏定了定心，也覺自己衝動了，可事關親孫子，哪能不急，“千寧身邊的婆子都是穩重的，若不是事情嚴重，也不會急忙回來通知。”

宋韻點頭，“我去學堂看看。”

周氏眼眸一動，下意識抓住宋韻袖子。

宋韻回頭，“母親莫急，我一定把千寧好好帶回來。”

她眼神清澈堅韌，如同山野遍開的花兒，再不是被將軍府所有人護在溫室裏的小苗子。

那一瞬間，周氏心中升起一股難言的感情。欣慰她長大了，又心疼昨兒那件事痛生生剝去了她的天真。

“你當心些。”周氏很快鎮定，“千寧穩重，必是對方做的過分。不管是誰，都不必怕。”

宋韻愣了一下，從前隻知母親疼她愛她，今日才想起母親也是出身將門，她比一般侯門貴府的主母還更勇敢堅毅。

若非心誌堅韌，前世麵對眾人唾罵嘲諷，母親如何能用脊背護著她！

宋韻心臟被揪得狠狠一痛。

管家跟著她出來，立刻吩咐下人備車。

宋韻卻道，“太麻煩了，牽馬過來。”

管家怔然一愣，而後目光發亮，竟激動起來，“是！”

他怎麼忘了，小姐的馬術和大少爺一樣好！

四月天正好，宋韻一身明黃長衫飛馳馬上，掠過市集時引得人人側目，驚豔無比。

“那是誰家小姐？好生颯爽！”

“揚起的馬鞭都不及她長發飛揚，妙哉妙哉！”

“那、那好像是將軍府的小姐！沒錯，是宋小姐！”

茶樓雅間，趙靖劍眉下一雙星辰似的黑眸隨著宋韻走遠，身後彙報到一半的暗衛大氣不敢出。

趙靖抬手，雲隱上前，“王爺吩咐。”

“跟過去看看出什麼事了。”他聲音平穩，聽不出半點情緒。

“是。”雲隱剛轉身，又聽肅王聲音薄冷如冰線割碎陽光，“別讓她吃了虧。”

宋韻的馬早就轉了彎，但趙靖的目光遲遲未收回，暗衛把嘴邊的話咽了回去，默然等著他開口。

璞玉書院。

找宋千寧不痛快的是葉國公家嫡孫葉明赫，他比宋千寧大兩歲，平日在書院不是鬥蛐蛐就是欺負別家庶出公子，仗著身份尊貴，進進出出受盡恭維。

偏偏大儒總是教訓他性子頑劣，又時常拿宋千寧作對比，葉明赫早就看宋千寧不順眼。

今日一見著他就攔了去路，“你們將軍府怎麼教女兒的，大半夜出去跟人私會？知不知道羞恥兩個字怎麼寫？”

這事傳遍了京城，葉明赫一開口就吸引了不少人過來指指點點。

宋千寧黑著臉，“是侯府請她出去商量事。”

葉明赫嗤笑，“半夜隨叫隨到的可都是青樓楚館的人物，你姑姑在哪個館裏壓鎮啊？”

他年紀雖小，可早學會了亂七八糟的事，張嘴就沒好話。

宋千寧因生氣臉頰漲紅，“你嘴巴幹淨點！”

“她不檢點，做都做了，還不許別人說實話？”

宋千寧牙根咬得緊，所有人都以為他要動手，且盼著他動手，他眸光一轉，“哼。你葉明赫這張嘴還能說出實話？你隻會吐不出象牙。”

葉明赫眉頭一挑，“老子早就看你不順眼了，你再說一句試試？”

宋千寧退後半步，眼裏全是挑釁，“我說你這個滿嘴噴糞，滿腦子裏都是漿糊的蠢貨！國公府的功勳都要被你損盡了。”

“你缺德帶冒煙，盡幹混賬事，當心克家運！”

宋千寧把出生以來所有知道的臟話都說出來了，葉明赫當下理智全無。因為他出生那日，葉國公在院子裏摔了一腳，從此半癱在床，他爹射獵，馬兒瘋了，被摔下山坡當場沒命。”

國公夫人把他當寶，慣得不成樣子，外頭卻說他出生時辰不吉利，克家中男丁。

宋千寧故意往他痛處戳，葉明赫一拳頭揮上來，兩人當即扭打在一起。

別看葉明赫大宋千寧兩歲，高他一個頭，又吃的胖，卻比不上宋千寧動作敏捷，一來二去沒打到人還在暗處被宋千寧打了肚子。

葉明赫罵得臟，“呸！小爺哪裏說錯了，你姑姑不知廉恥，整日跟在楊家小侯爺屁股後頭，人前都不知道收斂，人後還不知使什麼狐媚手段勾人。”

“你胡說！”

宋千寧撞不開葉明赫身子，兩手狠狠掐他腰間，“不準汙蔑我姑姑！”

葉明赫冷笑，“她就是不要臉，離了男人不能活，半夜發騷勾引男人，還丟下表妹不管，簡直無比惡毒。”

“閉嘴！”

宋千寧都要氣哭了，張嘴就往葉明赫胳膊上咬，旋即整個書院都聽到慘叫。

宋韻翻身下馬，險些以為是宋千寧哭喊，上台階時膝蓋打了個顫，還好被圓圓攙住。

她臉色冰冷，一雙眼亮得駭人，“馬鞭給我。”

宋韻一進來就見葉明赫把宋千寧壓在身下，嘴裏不幹不淨罵著她，她腳下生風，每一步都似要把地板踏出坑來。

走到前頭，宋韻神色一厲，馬鞭“啪”一聲抽在葉明赫衣衫上，料子頃刻撕裂，辮子旋即落在地上，震耳欲聾。

哄鬧聲戛然而止，葉明赫更是心神一顫，一鬆開宋千寧就跌坐在地。

“誰！”

“誰他媽敢動小爺！”

所有目光落在宋韻身上，這裏最大的孩子也隻有十來歲，見她容姿絕色，氣勢壓人，尤其剛剛那一馬鞭···誰能不害怕？

宋韻打量侄兒身上沒傷，臉色才略微好些，厲聲問，“你們先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