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順二十八年,北昭與南夢於淮海湖畔大戰。
北昭大敗,三萬士兵盡數折損,鎮國大將軍沈天擎和定國公公子蘇子期下落不明。
沈天擎孫女沈馥錦於宮門口跪拜三日,終得景順帝首肯,帶兵出征。
連續收服失地,成功尋回沈天擎與蘇子期,並與南夢簽訂下永久和平盟約。
立下不世戰功。
沈馥錦得景順帝重用,被封為鳴鸞將軍,成為北昭建朝以來第一個女將軍。
鎮國將軍府因此被封為鎮國侯府,享滿門榮華。
蘇子期也成為定國公府世子,登門向沈馥錦求親。
二人婚後琴瑟和鳴,育有一子一女,羨煞旁人,是難得佳偶。
“姑娘,醒醒。”
不知道從哪裏傳來一道聲音,虛無縹緲似乎隔得很遠,莫非是幻聽?
驀然間,翻天覆地,濃重的血腥味撲鼻而來。
隻著裏衣的女子臉朝地,鮮血染紅身下土地。
沈馥錦感覺到淡淡的疼自心口蔓延。
蘇子期驀然出現,眼神冰冷的看著地上的女子。
不帶絲毫猶豫轉身,身邊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個身著華服的女子。
二人相攜離開,疼痛越發濃烈,沈馥錦驀然睜開眼睛。
就對上婢女照螢的眼睛。
照螢十分急切:“姑娘,您再不醒過來,外麵的天可都要翻過來了,蘇世子來府中提親了。”
沈馥錦盯著白色的床紗發愣。
那一切真的隻是一個夢嗎?
可為什麼自己的心口到現在還疼的厲害?
那個慘烈的女子到底是誰?
“姑娘,姑娘?”照螢又叫了幾聲,伸手想服侍沈馥錦起身,卻不由驚叫,“姑娘,你這是怎麼了?為何出了這麼多汗?”
“做了噩夢,”沈馥錦輕描淡寫,“子期來提親不是很好?你為何會說不好,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照螢焦急又氣惱:“他是來提親了,可他提親的對象不是您,而是......”
“沈折枝?”
沈馥錦搶先一步說出這個名字,對上照螢吃驚模樣。
“姑,姑娘,您怎麼會知道?這消息奴婢也是剛剛知道的。”
“府中與我年齡相當的,唯獨有沈折枝。”
沈馥錦找了個理由搪塞過去。
總不能對照螢說是因為自己在夢裏看到蘇子期身邊的人像是沈折枝吧?
“為我梳妝,我們去看看。”
到達正廳時,蘇子期的聲音剛好從裏麵傳來。
“伯父,伯母,你們放心,縱然定國公府決定將婚約人選更換為折枝妹妹,我也不會虧待馥錦妹妹。”
“我願意迎馥錦妹妹為貴妾,此生隻得折枝妹妹,馥錦妹妹二人,絕對不會再納旁人。”
“折枝妹妹與馥錦妹妹是親生姐妹,定然不會磋磨馥錦妹妹,這對於已經雙腿癱瘓,無緣世家大族的馥錦妹妹來說,應當已經算是最好的歸宿。”
門外的沈馥錦放在雙腿上的手也一點點攥緊。
夢境與現實差了一個天上地下。
在夢中,她立下不世戰功,被封為鳴鸞將軍,成為北昭第一個女將軍,全家因此而繁華。
自己同樣也被蘇子期寵在心窩窩上。
現實中,自己同樣立下不世戰功,鎮國將軍府也被封為侯府。
蘇子期也因此被封為定國公府世子。
唯一不同的便是自己在回來的路上遭人暗算下毒。
雖然撿回了一條命,但卻失去了行走能力,經由很多大夫診斷,此生再無恢複可能。
而北昭也不需要一個雙腿癱瘓,已經殘疾,注定上不了戰場的廢人將軍。
所以她隻被封為了鳴鸞郡主,隻有名頭,並未有任何實權。
花團錦簇的是別人,被折磨身體,困於後院的是自己。
在那些噩夢一樣的日子裏,蘇子期的溫柔小意曾經給了自己無限勇氣。
可是現在蘇子期打了最響亮的一個巴掌。
照螢被氣得雙眼通紅,推著沈馥錦就走了進去。
蘇子期,沈燼同林氏都沒想到沈馥錦竟然會在這個時候出現。
林氏十分緊張:“錦兒?你是什麼時候過來的,剛剛的話都聽到了?”
“聽到了。”
沈馥錦說道,哪怕此刻已經心如刀絞,麵上一片從容淡定。
“母親,父親,這件事情交給我來處理。”
沈馥錦直直望進蘇子期的眼眸裏,不由地的有些心驚。
蘇子期身為定國公府的嫡子,一路走來順風順水。
哪怕經曆過戰場,可前有沈天擎保護,後有沈馥錦保護。
是以,根本就沒有自己扛過事情,眼神一貫是清澈的。
可現在的蘇子期眼神卻很幽深,沉穩,甚至在看著她的時候還帶著疼痛和恨意。
沈馥錦一怔,疼痛和恨意?
他怎麼會拿這樣的眼神看著自己?
當沈馥錦再認真去看時,便已經什麼都看不到,隻餘平靜。
看來蘇子期身上定然發生了什麼自己並不知道的事情,但這不是蘇子期可以羞辱自己的理由。
沈馥錦深吸一口氣:“蘇子期,我隻問你一遍,你當真決定要更換婚約人選嗎?”
“是,這是整個定國公府的決定,定國公府曆經幾輩榮耀絕不會接受一個雙腿癱瘓之人為主母淪為他人笑柄。”蘇子期說的斬釘截鐵
“馥錦,你出身於原先的鎮國將軍府,如今的鎮國侯府,應當知道門第榮耀有多麼重要。”
“而我也不願意負你,往後你名為貴妾,但我會給你正妻的待遇,你所生下的孩子由你教養,但可記為嫡子。”
沈馥錦鼓掌:“這番話真是大義凜然極了,體貼極了,但是......”
“你是不是忘記了,你能夠被請封為世子,鎮國將軍府能成為鎮國侯府,是踩在我的血肉之上?”
“蘇子期,從前我認為你是光風霽月的君子,現在才知竟是披著君子皮的真小人。”
“誰給你的膽子來侮辱我鎮國侯府?又是誰允許你在我鎮國侯府的姑娘們中挑來撿去?”
“現在立刻給我滾出去,你我兩家的婚約就此做廢,再不往來!”
沈馥錦向來果決,既然原本以為的好郎君如此惡心,那便不如直接揚了!
蘇子期沒有說話,卻是看著沈馥錦勾起了唇畔,帶著一股勢在必得。
沈馥錦剛意識到不對,臉頰便猛然一痛。
沈燼這一巴掌沒有收斂力氣,暴跳如雷:“逆女!誰準你這樣跟蘇世子說話!現在立刻給我賠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