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窗下,四目相對,我的臉上不有自主地閃過一抹慍色,他們也僵住了,
陳秀雅拉住我的衣袖,熱絡地湊上來”這就是曼珠姐姐吧,曼珠姐姐你的紋身真好看,我也想可是我媽媽不允許,她說那是壞女孩幹的事情。”
我揚起的嘴角頓了頓,擱著指桑罵槐呢?
梁淮明明白白的看出來我臉上的不悅,但他卻裝傻,拍了拍我的肩膀“小姑娘口無遮攔,和她計較些什麼啊?”
陳秀雅側著身子向我靠近“曼珠姐姐,你和梁老師是怎麼認識的啊!我真的超級好奇!”
梁淮卻先我一步開口,“她啊,無家可歸的小乞丐,差點被車撞死,幸好我救了她,不過可惜了我這條腿,一輩子都不好走了。”
陳秀雅滿眼星星地望著他,“梁老師,你真的太善良了!要是曼珠姐姐沒有你可怎麼辦?”
梁淮滿意地勾了勾嘴唇,手輕輕拍著那條廢腿,仿佛是他最至高無上的免死金牌,
可我像是被人丟進了冰窖子裏麵,
原來,揭開我的傷疤淩遲,是你取悅小姑娘的把戲。
那場車禍後,我跟著他回家,一心把他當作救命恩人,
在他的工作室裏麵戀愛,到後來自然而然結婚,
似乎每一次隻要看到那條殘廢的腿,我就可以原諒梁淮的所有所有。
可是一步退步步退,
退到最後,卻無路可退
我情願死在那個雨夜,也不願欠他分毫。
陳秀雅好像擁有了讀心術的魔法,先輕蔑地笑了笑,矯揉造作地掐了一下梁淮的胳膊,“哎呦,梁老師,你再這樣說曼珠姐要生氣了。”
“她心大得很,怎麼會生氣呢,走走走,帶你去看看我特意給你養的花,”
沒過多久,陳秀雅突然折返回來,舉著手機有恃無恐拿到我跟前“上次,梁老師說鬆山的日落很美,但是卻不及我美。曼珠姐,你說這張照片照得好不好?“
照片裏麵,梁淮癡癡地望著陳秀雅的背影,是那種近乎於仰視的目光,
我看了看上方的時間,
10月6號,我失去我們第一個孩子,在醫院裏麵疼得死去活來的時候,
嗬,怪不得打不通電話,原來在山上和美人作伴,賞霞看景呢。
我的拳頭攥緊了三分,
門外傳來拐杖杵地聲,陳秀雅就像發了瘋似的將爐子上麵砂鍋煲徒手端起,
”哐鏜“陳秀雅向後仰倒,熱湯燙紅了她的手臂,
陳秀雅眼裏含著淚”別怪曼珠姐,曼珠姐讓我幫忙端一下,是我自己不小心。“
梁淮心裏急得很,沒拿穩拐杖,人一下子就滾到地上去
梁淮狠狠地瞪了我一眼,”黎曼珠,你知不知道一雙手對於一個美術生來說有多重要?”
“可是...可是,梁淮你聽我解釋,根本就不是那樣的!”
梁淮在地上扭動掙紮,手臂的青筋暴起,臉漲的通紅,雙手奮力托起陳秀雅的後背,急著叫人送去醫院,他甚至沒有給我解釋的機會,留給我的隻有背影。
晚上,梁淮喝得醉醺醺地回來,一言不發,掀翻了一桌子的菜,“乒乒乓乓”碎了一地,
他粗暴的扯掉了我的所有衣服,
我使勁地推開他的手“我還懷著孩子,不可以,我們不可以這樣。”
他捂住我的嘴,沒有前戲,長驅直入,帶給我撕裂般的疼痛,幾乎把我的身體當作釋放怒火和怨氣的工具。
他憤怒地咬著我的耳朵,一個一個字往外麵吐“我們這種人確實應該爛到一起才對。”
我撫摸著肚子,努力不讓自己哭出聲音來,”寶寶,媽媽不疼,真的不疼.”
半夜,他獨自一個人坐在陽台的冷風裏,一根接著一根抽煙,
“有錢有勢了不起啊?看不起我們這種普通人,但是我就是控製不住自己想離秀雅近一點。“
不出我所料,梁淮在陳家吃了一個閉門羹,
人家非但沒感恩他救人的恩情,反而像老鼠一樣被趕了出來。
“可惜我連腿都沒了,現在隻是一個被看不起的瘸子,要是...要是我當年沒救黎曼珠就好了。”
梁淮捂住臉,身體顫抖著,瘋狂得甩著自己巴掌,肩膀一上一下抽動,他竟然在哭,
我的心如同刀割,一個我深愛的男人後悔救了我,救我反而是他的拖累,
那一刻,我情願死在那個雨夜。
我們在一起八年,他從未為了我掉過一滴眼淚,
在我的麵前他總是傲慢的,自視甚高,甚至於是恃寵而驕的,
看到梁淮的樣子,我突然明白了,原來網上說的”喜歡一個人的第一反應是自卑。“是真的,
隻是我是”上趕著的“,隻有我是他勾勾小手指就能招之即來揮之既去的人。
想到這裏,我的手攥緊了三分,
如果孩子出生在一個不幸福的家庭,親生父親心裏麵還埋著另一個女人的影子,那對他來說簡直是災難,是痛苦的詛咒,
於是,我在手機上編輯了一條信息發給李醫生,“明天上午八點半,我來做手術,辛苦醫生了。”
確實,
時間不早了,我該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