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季衍的白月光薑琦車禍失明，他讓全市斷電三天隻為哄人開心。

在此期間，我哮喘複發求他給我開呼吸機，男人卻一臉冷漠。

「空氣不能吸？琦琦看不見都沒你這麼矯情。」

第二天，我從醫院出來，撞見聲稱不婚主義的季衍正帶著女人試婚紗。

拿出手機，我平靜地撥通電話：

「博家明，那個約定還作數嗎？」

「永遠作數，後天我來接你和奶奶。」

電話掛斷，我跟季衍的視線撞上。

他皺眉，開口就是指責：

「跟誰打電話，宋楠你又想整什麼幺蛾子？」

我沒說話，轉身要走卻被拉住。

「等等，正好儀式缺伴娘，你換個衣服扶琦琦去教堂。」

盼了七年的婚禮沒來，等到的竟是給小三提裙子，真是好笑。

我忍不住問：

「季衍，你還記得誰才是你女朋友嗎？」

男人眉頭皺得更緊：

「琦琦婚禮前出車禍被拋棄，現在隻是想走個流程彌補一下遺憾而已，你至於這麼斤斤計較嗎？」

計較，我敢嗎？

上次隻是問一句薑琦出事為什麼不找自家人。

我就被打了10個巴掌，跪著道了一晚上歉。

換上裙子，遍布兩隻手臂的擦傷觸目驚心。

季衍難得關心：「怎麼搞成這樣？」

我說：「摔了一跤。」

其實是昨天晚上我哮喘發作，家用呼吸機沒電，我隻能自己爬去有應急設備的醫院。

醫生說再晚兩分鐘，我就死了。

即便救了回來，肺部也已經造成永久性創傷。

很假的回答，但季衍根本沒興趣深究，信了。

罵了幾句沒用，就叫化妝師給我把傷都遮上。

「可是伴娘手臂太嚴重了，化妝品會引發傷口感染的，要不後期P圖吧......」

「那怎麼行！」

季衍打斷化妝師：

「琦琦一輩子就一次的婚禮儀式，絕不允許有一點瑕疵。」

「用最好的化妝品，我加錢就是了。」

即便用著最柔軟的毛刷，此時也像是蘸著粗鹽的鐵簽磋磨我的傷口。

冷汗浸滿了全身，意識都跟著飄。

鮮血混著翻卷的肉和數不清的遮瑕膏，模糊一片。

化妝師心有不忍：

「季總，這血根本停不下來，硬化完人也得疼死。」

季衍猶豫了幾秒，最終隻是拿手帕給我擦了擦汗：

「疼也是一時的，琦琦失明留下的心理創傷可是一輩子的，我得滿足她。」

「可是......」

我按住化妝的手，用盡最後一絲力氣：

「化吧，當年季家救我的恩情就算兩清了。」

季衍見我神情異常冷漠，心裏很是不爽。

剛想說怎麼就清了，說好的用一輩子還時，薑琦摸著牆走了進來。

腿剛輕輕碰了下凳子。

季衍蹭得就衝了過去將人腿抱起吹氣，眼裏得心疼幾乎要溢出來。

「誰讓你自己動的，撞疼了還不是我難受！」

薑琦嬌滴滴地吐了吐舌：

「人家等不及跟衍哥哥舉辦儀式了嘛~」

兩人膩膩歪歪，我冷笑一聲，徹底疼暈過去。

2

再醒來，是在季家的保姆房。

大概傷口感染，我腦袋暈沉沉的。

此時，手機突然震動。

點開一看是季衍發了朋友圈。

文案：總有人會在低穀中愛你。

18張婚紗照，每一張都幸福得要冒泡泡。

當然，如果沒有倒在後麵像死豬一樣的我就更完美了。

我點了個讚，起身去主臥收拾明天離開要帶走的東西。

剛進門，就被一腳踹了出來。

季衍冷眼俯視我，目光觸及我的手臂，被惡心地幹嘔了一聲：

「宋楠你到底有完沒完，先是故意裝暈毀了儀式，又點讚照片讓琦琦難堪。」

「現在還想幹什麼！」

我捂住像要裂開的肚子：

「我隻是想回自己的房間拿東西。」

季衍走進房，隨手扔了幾個東西在地上：

「琦琦被你暈倒嚇壞了，她現在不敢一個人睡，以後你就搬到保姆房去吧。」

說完，關門。

看著地上零碎裏那塊裂了的表，我身體更痛了。

那是我們確定戀愛關係後買的第一塊情侶表，意義非凡，我甚至把它當成了我們的結婚戒指。

平日裏我都極其小心的保養，就被這麼隨意丟了。

最終我隻拿走了護照。

下午，我開始發高燒。

躲在被窩裏一陣冷一陣熱。

突然感受到臉上涼快，是有人在幫我用酒精降溫。

睜開眼，是季衍。

我瞬間清醒，向後躲了一下。

季衍臉一白：

「躲什麼，我是什麼病毒嗎！」

我不想再看見他假惺惺，故意刺道:

「季總什麼時候改行做護工了，今天照顧這個，明天照顧那個。」

果然，季衍氣得摔了手上的毛巾。

剛轉身要走，發現了我壓在枕頭下的護照，呼吸一下子提起。

「你要去哪？」

「帶奶奶去旅遊。」

季衍急促的心跳平緩了下來。

是了，我愛他愛到死，離了他能去哪。

財大氣粗地給我轉了500萬：

「我公司有事，你好好陪你奶奶。」

一點也不意外。

相戀七年，季衍從未把私人時間分過給我一點，哪怕我小產也是叫秘書帶我去醫院。

可自打薑琦出事以來，他都是24小時陪著，說去哪就去哪。

突然，樓下穿來碗摔碎的聲音。

3

季衍又一陣風似地跑了出去，比誰都急。

過了會幾個保姆回到自己房間，交流聲傳了過了。

「你說咱們現在到底該叫誰夫人啊？」

「那肯定主臥那位啊，你沒看見少爺恨不得把人都別褲腰帶上，今早的雞湯可是他親手熬的！4點就起來了。」

我蓋上被子，蒙住耳朵。

幾年前歲數還小的時候，我也很渴望愛人能給我做頓飯。

那時的季衍滿臉不耐煩：

「君子遠庖廚，我一個大男人給你個女人做飯，我瘋了？」

可現在，他心甘情願為了另一個人做著各種我求而不得的東西。

下一秒，被子被掀開。

季衍催促道：

「我記得你是粵區人？起來給琦琦煲個湯。」

我冷漠：

「你親自煲的還不夠？她到底眼睛瞎了還是胃破洞了。」

「你......」

薑琦拉住暴怒的季衍，委屈巴巴道：

「算了吧衍哥哥，我也是心疼你為我付出太多，以為上次你給我帶的湯是保姆做的，這才說還想喝那種口味。」

「對不起宋姐姐，給你添麻煩了，我下次不敢了。」

說著，她還流了兩滴淚。

我依稀記得上次給季衍煲湯，是在薑琦出事前。

他幾天沒回家，說業務忙。

甚至我親自去公司都沒見到他，當時還心疼他的身體，埋怨自己什麼忙都幫不上。

原來忙的是女人事。

可意外的，我居然一點也不生氣。

季衍見我又是那副涼薄冷漠樣，胸悶的要命，直接將我拖下床。

「一天到晚就會裝病作妖，也沒見你真的去死啊，趕緊給我起來別讓琦琦餓了！」

我猛地掙開季衍的手，從他驚訝的目光就知道，這應該是我第一次反駁他。

不過無所謂了，反正我明天就要走了。

「季衍，我不欠你，更不欠她。」

季衍愣了好一會，總覺得有什麼東西不一樣了，可他又拉不下麵子。

「好好好，是你逼我的宋楠！」

起初我還不知道他什麼意思，直到半夜我見到了奶奶。

4

「哎喲我的乖孫女，怎麼摔成這樣，難怪季衍說你想喝奶奶煲的湯了，疼壞了吧。」

原先如死水的心突然沸騰。

我狠狠地看向季衍。

可後者絲毫不心虛，笑著接過奶奶行李：

「都是我不好害楠楠受傷了，辛苦您特地跑一趟。」

奶奶不知道我們之間的關係早就破裂，樂嗬嗬地進了廚房。

趁此機會，我將人拽到角落罵道：

「季衍你真是瘋子！你明知道我奶奶身體不好，大半夜折騰人就為了一碗湯？」

「然後呢，你要怎麼解釋薑琦的存在，你想把我奶奶氣死嗎！」

季衍卻讓我放心，說醫生和薑琦那邊都安排好了，不會出差錯。

我冷笑：

「那你先把脖子上的吻痕遮住了再說這種話吧。」

季衍下意識捂住脖子，張嘴想解釋，可我已經轉身走了出去。

離開男人視線，博家明正好發消息來，說5個小時後到。

我刪了短信，祈禱能順利度過這段時間。

奶奶熬了一夜的湯，精神卻很不錯。

三人一起吃了早飯。

季衍殷勤異常，還提到了旅遊的事情。

「奶奶我這裏太忙了走不來，但是有什麼缺的你跟我說，我都提前給您準備好。」

奶奶很欣慰：

「沒事小季你忙你的，家明都安排好啦，讓我帶個人去就行！」

我心裏咯噔一聲。

果然季衍眼神立馬向我射來：

「家明？那是誰？男的女的？你怎麼沒跟我說過。」

壓下煩躁，我隨口回：

「親戚。」

但季衍顯然不信，隔著半個桌子搶過我的手機。

翻來翻去都沒看見這個叫家明的人。

隻是發現：

「屏幕上的合照為什麼換了？」

「膩了。」

那是我們第一次確認心意時拍的照片，我用了7年。

但是現在看到，我隻會想吐。

季衍怔愣，什麼膩了？

是照片看膩了，還是對這段感情膩了？

先前的不安感再次襲上心頭。

這時，薑琦穿著性感吊帶睡衣走了出來，招魂似的喊：

「衍哥哥，衍哥哥你在哪，我好害怕呀！」

季衍瞬間回神，完全忘了之前說得不會出差錯，當著奶奶的麵把人公主抱了起來。

薑琦順勢緊緊摟著人：

「對不起我知道我不應該出來的，但是我真的好害怕。」

「我又添麻煩了是不是，要不我還是搬出去吧。」

季衍心軟地一塌糊塗，哄著人進了主臥。

奶奶呼吸急促，逼問我：

「那是誰？」

我摸著她的背給人順氣，無奈撒謊：

「奶奶你誤會了，那是季衍的一個妹妹，出車禍失明了，最近離不開人。」

奶奶半信半疑，但好在一夜沒睡，她很快困倦，忘了這茬。

正當我鬆口氣，一旁原本空著的房間突然傳來曖昧的喘息聲。

而且那聲音越來越大，一聽就知道是誰的。

我咬著後槽牙，想趕緊找個耳塞給奶奶戴上。

卻不想剛剛還在沉睡的老人突然瞪大了眼睛，她不顧我的阻撓撞開了隔壁的門。

「你們......小季你......」

奶奶渾身顫抖，極度的憤怒讓她血壓飆升，哇得一聲吐了出來。

「奶奶，奶奶！」

我嚇瘋了，還是季衍最先反應過來，褲子都沒來及穿趕緊打電話找醫生。

他也不嫌臟，幫我一起把奶奶扶起靠在牆麵上。

「別怕，別怕楠楠，我不會讓奶奶有事的！」

可等醫生到了，薑琦也巧的很跟著心悸了起來。

「衍哥哥，好難聞，呼吸好困難，我是不是要死了，嗚嗚嗚。」

男人幾乎沒有絲毫猶豫，催著醫生先進房間。

還讓保姆把奶奶弄到大門外頭去，別熏著薑琦。

半小時後。

薑琦的情況終於穩定，季衍又帶著醫生來看奶奶，可轉遍整個家都沒見著人。

國道邁巴赫內。

奶奶躺在我腿上安靜的睡著了。

調成靜音的手機屏幕一直在閃爍，我拔了卡扔出窗外。

季家，季衍，今後都與我再無瓜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