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陸塵!不要!”
我用力撲向前麵,卻被狠狠地架住。
這個滿臉紅腫,身上被折磨得沒一塊好地兒的人,是我的幹娘!
“這個班子裏,年輕人資曆不夠,年紀大的也就你幹娘了。”
幹娘惡狠狠地看著陸塵,用盡全力抬頭破口大罵起來:
“不要臉的東西!吃裏爬外!當時收養你的時候,就該把你掐死!”
陸塵本來就嫉恨被趕出來的事。
見幹娘這麼罵,直接一刀砍了下去。
頓時幹娘的腿斷了,隻能半跪在地上。
隨著陸塵幾巴掌下去,她臉上頓時沾滿鮮血,眼睛又腫了好幾圈。
“活該被趕出來!狗東西!來呀!繼續打!老娘骨頭硬著呢!”
“朝這兒打,在外麵伺候人的事兒做多了,你主子沒給你吃飯嗎?”
我哭個不停,可幹娘回過頭來,朝我笑著喊道:
“咱們戲班可都是有血性的人,咱別的沒有,唱戲的就是骨頭硬!”
“好啊,我今兒就看你骨頭能有多硬!”
陸塵抓起幹娘的頭發,就往壇子上砸。
一下、兩下......
直到砸的他累了,直到砸的幹娘沒了聲。
“你個臭娘們兒,還挺值的,2個。”
幹娘此時滿臉鮮血,可是眼神卻很明亮。
“臭小子,你不是要聽曲嗎?我看這段就挺適合你的。”
幹娘吐了口帶血的唾沫,聲色洪亮地唱了起來:
【狀告當朝駙馬郎,欺君王,藐皇上——】
聽到這個唱詞,陸塵臉色頓時黑了起來。
《鍘美案》,講的是陳世美拋妻棄子,忘恩負義的故事。
和陸塵恩將仇報,殺死生養他的戲班子有異曲同工之妙。
【悔婚男兒招東床,殺妻滅子良心喪,逼死韓琪在廟堂。】
我不禁咬牙切齒。
前世他和胡人勾搭,害我被淩辱而亡。
今生我早早送走了他,全了最後的師門情,可沒想到他卻恩將仇報!
“好!好!好!”
幹娘聲若洪鐘,剩下的師兄弟們紛紛叫好。
一曲唱罷,陸塵臉上青一陣白一陣的。
“唱完了?你敢罵老子是陳世美?”
還沒等幹娘回應,迎接她的是陸塵含恨的刀光。
“不——!”
我衝向前去,鮮血就這樣,和師弟那般灑在了我臉上。
“敢諷刺老子?那我就索性忘恩負義到底!”
陸塵很憤憤不平地踹了好幾腳幹娘的屍體,又重重地撞碎了好幾壇子。
隻剩下10個了。
“這娘們兒可還是個雛兒,弟兄們跟著我入火海,今兒就賞你們個女人!”
“活的這街上可一大堆,剛死的,可沒幾人能感受感受!”
我撲倒在幹娘的屍體麵前,如同小時候她護著我那般,不讓那些男人靠近。
可陸塵根本就不想讓我活著!
他讓人將幹娘帶到了我正前方,無數人爭先恐後地湧上。
我拚命嘶吼:“我要殺了你!我要殺了你!”
陸塵卻毫不在意,反而提著劍走到我旁邊:
“選吧,最後一出戲,配著陰陽交合,才算是完整的。”
想到前世的悲慘,爹的骨灰,那麼多同門的性命。
我捏緊了雙手,下定了決心。
“我要唱霸王別姬。”
“不過少了個霸王,師兄敢不敢來演?還是說,你那功力如繡花枕頭,早就沒了?”
還沒等陸塵說話,白琳倒是突然神色激動起來:“你在癡心妄想什麼?”
“陸哥哥早和戲園沒關係了,這麼多年他一直是我的霸王,憑什麼你說演就演!”
我知道,道具劍,已經被白琳換成了真的。
她是怕我會發現,從而殺了陸塵。
陸塵聽到我的挑釁,眼眶帶著血絲,像是頭暴怒的獅子。
“我呸!我沒有功力?這個戲班子裏,誰有我功夫深?”
“要不是你耍手段,這個班子早就該是我的了!”
我抬起頭看著陸塵,嘴裏還不忘繼續諷刺。
“哦?我看你是真把功夫廢了,這才氣急敗壞砸我爹的骨灰!”
“來!我今兒就讓你好好睜眼瞧瞧,誰才是最有資格的接班人!”
我和陸塵一起站在最後的十個壇子上。
身子貼得很近。
點翠頭、如意冠,身著魚鱗甲,肩披鵝黃色鬥篷。
手持雙劍。
我開始嘹亮地唱了起來。
悲傷、怨恨、辛酸、無奈,都通過曲子流露了出來。
壇子出現了裂痕。
不重要了。
他搭戲將壇子踩碎。
也不重要了。
晃蕩著明亮的雙劍,我內心異常的平靜。
腳下的壇子再次出現裂痕。
爹,請祝福我吧!
一曲劍舞舞罷,最終隻剩下我和陸塵腳下的兩個。
終於,最後的一幕,到了。
我悲愴地呼喊著。
拿著長劍,對準自己的喉頭。
這一次,仿佛我就是真的虞姬,四麵楚歌。
虞姬自刎,霸王阻止。
彼此的罐子很近,他的動作恰到好處地,在我身邊停下。
我的眼神瞬間恢複了清明。
沒有虞姬的悲愴,而是一種決絕。
“這一次,我不會再做自刎的虞姬,而你從來都不是西楚霸王!”
說罷,我用力地向後捅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