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世,我靠洗屍供曲乘風考取功名。
高中狀元後,他被公主欽點為駙馬。
為逃婚,他辭官與我回鄉。
我身患絕症,他在雪中跪行百裏替我求藥。
直到我望著他熬紅的雙眼,油盡燈枯。
再睜眼,我重生在曲乘風高中狀元那一天。
此刻他正對公主諂媚逢迎。
再望向我時,如同看臟東西一般。
下一秒,我被按倒在馬前,曲乘風將我的頭狠狠踩低。
“公主殿下,請踩此凳上馬。”
......
前世的劇痛猶在眼前,我顧不得額角的血,拚命向他爬去。
“我當外麵是誰,原來是新科狀元郎。”
一道嬌蠻聲音從轎簾裏傳出。
曲乘風連忙躬身,扶迎公主下車。
那卑躬屈膝的奴才樣令我瞠目。
上一世,曲乘風高中,蒙聖恩配紅花打馬遊街。
路遇公主鬧市驅車傷人,我為救乞兒攔在車前。
彼時他替我擋下公主的馬鞭,卻也因清貴容貌染血變得更加昳麗,反而吸引了公主。
前世他寧願辭官回鄉也不肯屈從於公主,如今怎麼......
驚馬踢斷了我的肋骨,我無力起身,隻得眼睜睜看著公主用馬鞭抬起曲乘風的下巴。
“都說狀元郎是天人之姿,今日一見,傳言果然不虛。”
“公主謬讚。”
曲乘風竟膽大包天,笑盈盈地握住了公主執鞭的手。
“公主怎麼親自驅車,可別傷了手。”
夾道圍觀的民眾不禁竊竊私語。
“當街調情,成何體統!”
“早聽聞長平公主不識教化,不知廉恥。”
“那新科狀元原是個攀龍附鳳的,呸!”
公主眼睛一掃,一個說閑話的百姓就被當眾割下舌頭,丟到了我麵前。
那人翻滾慘叫,曲乘風卻撫掌大笑。
“好刀法!”
我既驚又怖,不知道為何重來一次會有這樣大的變化。
圍觀群眾俱是瑟瑟發抖,公主卻興致更盛。
“本宮倦了,想要騎你這狀元寶馬。”
曲乘風聞言立刻翻身上馬,向公主伸出手。
公主用下巴指了指我。
“將本宮的馬凳抬來。”
什麼?
我還沒緩過神,幾個武夫已將我拖至曲乘風的馬旁。
他居高臨下,沒有猶豫地踹向我的頭。
“跪好,能給公主當馬凳,可是你這粗鄙村婦的福氣!”
再抬頭,看到的就是曲乘風從背後將她環住,絕塵離去。
留我口吐鮮血,倒在血泊中。
圍觀百姓擔心再惹惱公主,無一人敢來扶我。
我無助地喘息著,眼睛仍不甘地盯著前方。
就在天快黑時,一頂轎子停在了我跟前。
“轎外可是百裏煙蘿姑娘?在下有事相求。”
我是個洗屍人。
夷人有“洗屍”傳統,目的是使亡者幹淨往生。
我就是靠洗屍三年,一路供養窮舉子曲乘風榮登榜首。
那時的曲乘風除了相貌和才情,一無所有。
寒窗苦讀數年,他吃我的、喝我的,還要了我的身子。
“煙蘿,他日高中,我定風光娶你。”
再後來,他於榜前辭官。
婚後三年,我身患絕症。
曲乘風衣不解帶地照顧我,直至我死。
我不解,為何重活一世,他竟全然變了個人。
思索間,那神秘男子已命人替我包紮好傷口,將我送回。
他所求之事,我也答應過幾日給他答複。
一推開家門,發現曲乘風竟然在屋中。
“我等了你很久,你去哪了。”
“乘風......”
我正要上前,他卻後退一步避開我,還用袍袖掩住口鼻,嫌棄我身上的屍臭味。
他抬手一指,我才發現屋裏擺滿金銀綾羅。
“這些都是禦賜的珍寶,足夠你後半生衣食無憂了。”
我顫聲:“這是何意?”
曲乘風背身負手,皺起眉,生怕我再糾纏。
“這些封賞足夠還你百倍不止的恩情了,洗屍到底太低等肮臟,你拿錢回南夷置辦些田產,做點小生意,找個好人嫁了......”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是要與我了斷?”
他的聲音從未如此刺耳,臉也急得漲紅。
“你我原本也不過是錢財往來,如今我也算仁至義盡,再者,我狀元娘子如何能是一個沾滿惡臭的洗屍人?”
我腳下一個踉蹌,望著他久久未言。
他看到了我被包紮好的傷口,嘴角動了動,留下一句話,轉身便走。
“公主正在勾欄瓦肆等我,我可不能叫她久候,你好自為之吧。”
前世,曲乘風以清高孤傲聞名朝野,對煙花之地從來不齒。
可如今......
我最後看了眼屋內和他有關的一切,起身去到門外。
“去回你主人的話,我答應了,請他擇日來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