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爺爺去世第二天，我90歲高齡的太奶肚子竟然大了。

我爸嚴肅地告訴我不要聲張，但我總覺得他好像有些興奮。

直到那天晚上，我看到他端著一碗湯偷偷進了太奶屋裏。

抱著她哄道：

“乖，快喝吧，不然老頭子不是白死了嗎。”

爺爺的屍體剛入棺，太奶這邊竟然就懷了孕。

我知道之後震驚了好久，覺得這事太過稀奇，便想要去問問我爸。

可我爸卻說：“你個小孩子懂什麼，爺爺去世，大家都很難過，蓮丫頭，你好好待在家裏守著爺爺的棺材，不要隨便出門，更不能離開村子。

“還有，管好自己的嘴，不該說的，別瞎說。”

我向來怕他，聽到他這麼嚴肅的語氣更是不敢再多問。

隻是有一點很奇怪，我爸說爺爺死了他傷心，可為什麼我在他眼裏看不出一點難過，反而感覺他很興奮呢？

帶著一肚子疑問，我回到了靈堂。

碩大的“奠”字印在棺材前端，我看著供桌上爺爺的照片，沒忍住“嗚嗚”哭了起來。

從我記事起就沒見過媽媽，聽爺爺說，她是去世了。

去打水的時候，失足掉進了井裏。

我爸因為媽媽的去世變得脾氣古怪，從小就沒給過我什麼好臉色，隻有爺爺，在村裏眾多重男輕女的家庭裏獨樹一幟，給了我許多溫暖。

村裏的小孩子欺負我，他會第一時間護住我，嗬斥那些壞小孩。

還會在出去喝酒的時候，帶花生米回來給我吃。

什麼好吃的好玩的，都不曾少了我的。

前幾天爺爺才剛給我買了一身新衣服，說是我長大了，要帶我出去玩。

可這才過了沒多久，爺爺就在喝完酒回家的時候，掉進井裏淹死了。

等被撈上來的時候，五官都被泡得模糊。

“爺爺。”

我抽泣著拿著黃紙往火盆裏扔，“您是個好人，下輩子，一定能投胎到好人家。”

“嗬。”

一道輕哼從我身後響起。

我猛地拾起頭，爺爺的黑白照正對著我，麵前，香爐裏的香火還在幽幽地冒著煙。

玻璃相框的反射中映出我身後似乎有個黑影。

我快速躲到棺材旁，借著幡子的遮掩把自己藏起來。

這都已經快淩晨一點了，還有什麼人能出現在這？

難道是爺爺死後的鬼魂回來了？

可是，之前爺爺明明告訴過我，這個世界上是沒有鬼的。

靈堂裏靜悄悄的，我閉著眼抖個不停，隻能聽見香灰掉落的聲音。

過了一會兒，我壯著膽子朝門外看了一眼。

什麼都沒有。

我鬆了口氣，或許剛才隻是我的錯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