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駐邊將軍,一朝得勝回京。
女兒及笄當天,我喬裝打扮回府準備為其慶祝。
然而人群中陌生的臉龐,卻讓我心中起了疑惑。
她是誰?怎麼會捧著我特意送給女兒的禦賜南海夜明珠?
我正不解時,就見她明眸巧笑對著身旁的男子跪下:
“女兒多謝父親多年的栽培。”
而我的女兒卻穿著舞娘的服裝,赤腳在燃燒的炭火上跳舞!
我攥緊拳頭,一腳踹開大門,她們是不是忘了誰才是真正的主人!
......
“將軍,畫師已經回來了。”小廝宋二手持一幅畫恭敬地遞給我:“這是他畫的小姐及笄圖。”
現在是戰爭收尾階段,我還不能回府,但是馬上就是女兒的及笄之日了。
這是一個女孩家最重要的日子,所以我提前送去了定製的禮服,還準備在禮上把禦賜的南海珍珠送給她。
擔心自己趕不上那一天,所以派去畫師照著女兒盛裝的樣子畫一副。
我滿懷期待的打開畫,沒看兩眼,便皺眉頭。
畫師膽戰心驚地問:“將軍,可是小人畫的不好?”
我又仔細地盯著看中間那個盛裝加身的女孩。
畫的很好,栩栩如生,隻不過畫中人物不是我的女兒。
“這個中間的人不是我女兒。”我確定地開口。
可他卻斬釘截鐵地說:“我畫的就是府上千金啊。”
“女大十八變,是不是您太久沒看到千金了,才會認錯。”
看到畫師說的這樣肯定,我內心湧起了一絲疑惑。
於是,我飛鴿傳書給府上的管家宋平安詢問女兒怎麼樣。
管家宋平安的回信非常快。
“小姐很喜歡您送來的東西,正準備及笄當天的事項呢。”
管家是我曾經救下的人,對我是忠心耿耿的。
看到他這麼說,我心中安定不少。
不過為了萬無一失,我還是又給女兒一封飛鴿傳書。
可是等了好幾個時辰,女兒才回信。
我們兩地傳書信不過半個時辰而已!
打開書信,上邊隻有兩個字:“平安。”
頓時,我心中的不安加劇了。
女兒以前是活潑開朗的性子,和我的書信來往都是厚厚一疊的。
最近一段時間,卻沒有和我書信來往。
我以為是忙於功課和社交,現在一看,肯定是出了大問題。
我連忙問旁邊的畫師:“我女兒眉頭間有一顆痣,皮膚白皙,身長六尺。你口中的千金可是這樣?”
畫師汗流浹背,立馬搖頭:“小人見到的跟你描述的不一樣啊。”
我頓覺不妙,但是不敢相信這居然會出差錯。
立馬給女兒的夫子休書一封詢問近況。
這些都是我的繼妻林聽晚處理的,我還是第一次向夫子詢問女兒的情況。
夫子回信很快。
“宋時微懶惰不上進,根本不如將軍府上的千金。”
“身為一個小廝之女,主家讓她上學,已經是巨大恩情了。”
“不過小廝之女上學也是無用功,退學了就好好服侍將軍的千金吧。”
小廝之女?我咬牙切齒的說出這4個字。
頓時大怒,手一拍,手下的桌子碎成了木頭屑。
我把夫子的回信用力踩在腳底。
“宋二,收拾行囊,咱們回京。”
我倒要看看,是什麼妖魔鬼怪在作祟?
我一個堂堂將軍變成了下人,我的千金居然變成了下人之女!
2
我和宋二快馬加鞭,終於回到了京城。
“將軍,看那邊。”宋兒指著前邊讓我看。
順著他指的方向望過去,是京城最大的首飾樓。
門前停著帶我宋家標記的馬車。
我娘子林聽晚笑容滿麵的走了出來,身後跟著長長一排拿著包裹的下人。
“聽晚,你是給女兒買首飾嗎?”
想到這裏,我心中對她的不滿減輕了許多,她這個後母平日裏對我女兒很好。
不然我也不放心讓她帶著我的女兒,這次的古怪之事,她肯定是不知情的。
“文、文朗你怎麼回來了?”誰知林聽晚像白日裏見了鬼一樣,滿臉煞白。
隨後,臉上又扯出了不自在的笑容:“是啊,給時微買點首飾。”
我朝她身後看過去,卻不見女兒的身影,剛想開口問。
一個滿臉嬌蠻的女孩走出來,挽著林聽晚的手臂。
“娘,你怎麼了?”
她的脖子上正帶著那個金製寶石項圈!
我麵色陰冷,似笑非笑地開口:“林聽晚,我怎麼不知道我多了個女兒啊?”
那個女孩翻了個白眼:“你是什麼東西?也配和我娘說話!我娘可是將軍夫人。”
“住嘴!”林聽晚直接捂住了她的嘴。
她磕磕巴巴地跟我說:“她是宋芳雪,你打仗的那一年,我去寺廟為你祈福,在路上遇到這個女孩,我想著為你積福行德,就收養了她。”
我挑眉譏諷開口,直接把那個項圈扯了下來。
“一個養女,也配戴我女兒的東西?”
宋芳雪臉上忿忿不平,還要伸手搶回來。
林聽晚順時間心疼地說:“將軍,你一個大男人力氣那麼大,怎麼能對女孩子動手呢。”
看到我麵色越來越不好,她的聲音越來越小。
“芳雪和時微是手帕交,兩個人首飾都是互相分享的。”
宋芳雪用力點頭:“就是,是她自己願意讓我戴的。”
我冷笑一聲,朝林聽晚說:“林聽晚,我暫時收回你將軍夫人的權力。”
又對旁邊站著的首飾樓掌櫃說:“今天的首飾都是誰試戴的?”
“是夫人和這位女子。”掌櫃的很有眼力見。
我點點頭:“很好,我都不要了。”
說完,扔下一行人回到將軍府。
一進府中,老管家宋平安迎了上來,滿臉詫異。
“將軍,你回來怎麼沒有提前通知一聲啊?”
我認真端詳了這位老管家,他明明待我忠心,為什麼會在信中騙我說一切正常呢?
我一踏進女兒的院子,就感到了一陣蕭瑟。
房間中傳來咳嗽的聲音,而丫鬟們卻恍若未聞。
“你們是誰?”丫鬟指著我大喊。
我沒理會,推門進去,寒冬時節,屋子裏本應該是暖洋洋的,此時卻是寒氣逼人。
床上的女孩縮成一個團。
“時微,父親回來了。”我心疼地抱起她:“可惜沒趕上你的及笄禮。”
女兒臉色蒼白,不自在地掙脫我。
我察覺不對,擼起她的袖子,青紫燙痕映入我的眼中。
女兒推開我走下床:“我想喝水。”
然而她卻直接跌倒在地,我低頭一看她的腳被纏成了三寸金蓮,還往外滲著血。
纏足已經被我朝禁止,隻有那風月場所的女子會被這樣。
我心痛地看著憔悴不堪的女兒,眼中閃過狠意。
“敢對我女兒下狠手!也不看看你是誰!”
3
女兒時微似乎是想到了什麼可怕的東西,渾身發抖,豆大的汗水滴落在我手上。
我心如刀絞,扭過頭吩咐宋二:“趕快去請大夫!”
“是...”女兒咬著嘴唇,欲言又止,剛要說出是誰。
“是誰?”我追問。
女兒望向門口,突然開口:“是我自己不小心弄的。”
我轉過頭,是管家宋平安的媳婦。
“老爺,我給小姐送雞湯。”平安媳婦帶著和煦的笑容。
女兒頭立馬埋在我的胸膛前,我皺著眉:“把雞湯給我。”
我一看,這雞湯上麵全是滿滿的油脂。
看著一點胃口都沒有,我嫌棄地開口:“怎麼給小姐上這種雞湯?我花高價給小姐請的廚子呢?”
平安媳婦麵色訕訕的:“那個廚子是給夫人小廚房的。”
我直接把碗摔在地上,寒聲說:“這個府裏,最尊貴的就是我女兒!讓廚房重新做一碗雞湯。”
平安媳婦還要說什麼,管家平安放下火盆,用眼神製止住她。
“將軍,大夫到了。”宋二把大夫領了進來。
“把她的腳放開。”我陰沉地盯著那雙腳。
大夫解開長條布,一股血腥伴隨著腐臭味撲鼻而來。
“幸虧發現及時,這雙腳隻要好好養養,可以恢複如初。”大夫一邊開藥方,一邊說注意事項。
上好了藥,房間裏溫度也逐漸升了起來,女兒臉色逐漸紅潤了。
“現在好些了嗎?”我輕聲問。
女兒點點頭,整個人埋在被子中,隻露出一雙眼睛。
“是誰讓你纏足的?”
女兒還是小聲說:“是我自己。”
我輕歎一聲,看來在女兒這裏,我什麼都問不出來了。
看女兒熟睡後,我臉色陰沉走了出去。
“平安,你就是這樣幫我管家的?”我憤怒地問。
他一下子跪倒在我麵前,眼淚直流。
“將軍,是我年紀大疏忽了,對不起你和小姐!”
他一邊說著,一邊用力的磕頭,鮮血直流。
“來人,把他給我拖下去,打30大板。”我揮手。
林聽晚小心翼翼地走了進來,諂媚地朝著我說:“夫君,我想了想,是我做的不我夠好。”
我盯著她看了半響,冷著聲說:“林聽晚,你不配做將軍夫人。”
“從今天開始,你自己給我滾去西南角院子!”
林聽晚癱坐在地上:“我做錯了什麼?我把時微當做親女兒啊。”
聽到這,我再也坐不住了。
大步向前,直接踹在了她的胸口處。
“毒婦,我讓你管家,我的時微卻受盡苦楚,你這是這麼把她當做親生女兒嗎?”
“那個養女,趕緊送走,我不希望她在出現我宋府中。”
林聽晚用力點頭:“我會的。”
管家磕頭表忠心:“將軍,我會好好照顧小姐的。”
我點點頭,我不應該離開駐紮地太久,既然家裏事情已經處理好了,我也該走了。
回到營地的時候,內心始終充斥著不安。
女兒正式及笄這天,我喬裝打扮回去,準備給她一個驚喜。
府上的會客廳人聲鼎沸。
“不愧是將軍千金,可真漂亮啊。”
“是啊,你父親真寵你。”
周圍全是恭維聲音,我心中滿意,我的女兒,就應該被別人羨慕。
我循著聲音準備去找時微時,一瞬間瞥見了舞台中女孩,我頓時怒不可遏。
宋芳雪!
她穿著本該屬於我女兒的衣服,得意洋洋的對著眾人說:“芳雪多謝父親和母親多年的栽培。”
父親?哪裏來的父親?
“你們看,她跳的可真好看呢。”
我視線望過去,心臟都要停止了。
此刻我的女兒,穿著舞娘的衣服,伴隨著冬雪在燃燒的炭中跳舞。
“能給將軍千金跳舞,可是你的福氣呢。”
人群中有人朝我女兒的方向扔了銀子:“跳得不錯,這是給你的賞錢。”
我再也忍不住了,直接一腳踹開院門。
在眾人驚訝的目光中,我脫下披風把女兒抱了出來。
“爹,你終於回來了。”滾滾淚水從女兒臉上滑落。
“你是什麼人!敢闖將軍府!”有人站出來指著我說。
我掃視一圈,盯著心虛的林聽晚,剛才那個被宋芳雪稱之為父親的人卻不見了蹤影。
“我是宋文朗!”我沉聲說。
“哈哈哈,你這賊人瘋了,敢冒充大將軍?”
我一愣,沒想到這些人居然不信!
隨後,我扯過林聽晚,大聲質問:“毒婦,你說,我到底是誰?”
林聽晚還在猶猶豫豫,宋芳雪卻已經大聲嚷嚷起來:“你根本不是將軍!”
好好好,居然敢否認我。
今天我倒要看看,憑什麼我的宅子我做不了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