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布會前兩小時,黎笙才接到從國外回來的許景琛。
再過一周就是婚禮,他從頭到尾都沒參與過,如今回國“走個形式”,卻一臉陰沉。
好像不是來結婚,而是來奔喪的。
“不是說了不用你接?”許景琛拎著背包上車,語氣冷漠。
黎笙也沒想來討他的冷臉。
可這場發布會由許父一手操辦,名流雲集,記者早勘察好直播機位,不容有錯。
她別無選擇,隻能親自來捉人。
長途飛行大約是真的累,有潔癖的許景琛襯衫竟然皺著,黑色西裝上也粘上了牛奶漬。
被黎笙盯著,他像是煩了,脫下外套靠在座椅上閉了眼。
紅燈亮,黎笙打開朋友圈,刷到秦思意幾小時前發的圖。
——“幫閨蜜選婚戒!”
圖片裏是一大一小兩隻手,男性手背上那枚淺棕色的胎記......她閉著眼也認得。
黎笙評論:我們不熟,另外,我們似乎撞未婚夫了。
很快,秦思意回複:笙笙真是的,我連夜背梗都沒你幽默。我們手指差不多粗嘛~幫你試試~你真的太幸福了。
幸福?
黎笙握著方向盤的指節捏得發白。
冷戰的這些天,黎笙也想過分手。
可他們之間太不容易。
從戀愛到現在,整整七年,她早已認定這個人會陪她走完餘生。
她不是不知道秦思意那點齷齪小心思,但隻要許景琛不突破她的底線,那麼,無論是為了自己還是媽媽當年的心願。
她願意再賭最後一次。
路上塞車,黎笙緊趕慢趕還是遲到了二十分鐘,一上場,鎂光燈閃到人幾近失明。
主持人:“歡迎大家參加許氏集團繼承人許景琛訂婚宴,現在,請未來的新婚夫妻上台。”
攝影師瘋狂捕捉兩人身影:“許少離黎小姐近一些!”
“親一個親一個!”
許景琛手機響,主持人難地看了黎笙一眼。
黎笙微微一笑:“等等吧。”
許景琛見到她這樣雲淡風輕的樣子就煩,當著所有人的走到後台接電話。
台上,隻剩黎笙孤零零一人,站在追光燈下如同笑柄。
主持人臉上勉強維持著笑容,正準備救場,許景琛手機裏的聲音卻通過他別在衣領上的麥清晰地傳到台前。
音響裏,女孩的聲音軟軟糯糯:“景琛,我崴了腳,怕是趕不上你的發布會了......你幫我轉達給笙笙的祝福,她,她拉黑我了......”
那聲音,化成灰黎笙都認得,是曾經的同學和好閨蜜,秦思意。
場內一片死寂。
許景琛溫柔的聲音響起:“她又犯什麼毛病?我來接你。”
女聲聽起來有些為難:“別......笙笙會傷心的,她大學情緒就不穩定,要是當場發瘋,傳出去對許家不好......”
“她不惜利用爸媽的死,費盡心機攀上我們許家,就盼著今天,哪敢毀場子?”
工作人員終於拔斷音響電源,原本安靜的宴會廳裏響起耳語,似毒舌在人群中蜿蜒蔓延。
“一個11歲就死了爸媽的孤女,若不是夠‘識時務’,怎麼可能爬上許少的床生米煮熟飯,逼得人娶她。”
“她不是被寄養在伯父家嗎?我聽說那伯父生病的時候,她把醫院當家呢......你說她圖什麼?”
胃裏翻江倒海痛起來,腦子嗡嗡作響,黎笙蹲下,額角滲出細汗。
手機響起,秦思意發來一條信息。
秦思意:我不小心把他西裝弄臟了,你記得幫他換。
黎笙當然記得那件換下來的黑色西裝。
鈍感如她,也知道他們一定是在回來的路上發生了什麼。
黎笙曾不甘心自己的七年青春被當作交易,不甘心被閨蜜上位徹底踩入泥裏。
可現在,她明白了。
她和許景琛之間,從來就沒有百年好合,隻有七年之癢。
這樣的男人,誰愛要誰要去!
台上台下一片混亂,許景琛卻無暇顧及,捏著手機三步並兩步下台,朝門邊走去。
黎笙站直身,大聲叫他全名:“許景琛。”
他難得一愣,回頭看她。
台上的人似乎在追光等下發著光,黎笙凝視著他的眼字字鏗鏘:
“這婚——”
“我不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