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母不明所雲,還在笑著對她說道:“什麼心悅之人?你說金粉窯的那個什麼紅顏知己?難登大雅之堂的,回頭裴家夫人在你進門前就會一並料理了。”
聽著母親的話,江稚魚陷入了沉思之中。
她思量良久,這才帶有些許心虛的又一次開口:“若是女兒不想嫁人,隻想陪在母親身側呢?”
江稚魚用滿是希冀的目光看著江母。
江母卻壓根不將她的話給放在心上,“你呀,就是想的太多了,你與小侯爺青梅竹馬,自小來的情誼,侯府主母的位置非你莫屬。他是個浪蕩子,成婚後還是要多管教些的,你回頭同你大嫂多多討教這禦夫之道。”
大嫂?
俞蓮舟乃是將門嫡女,又與大哥二人情意相投。
什麼所謂的馭夫有道,無非是看的這個男人的心......
聞言,江稚魚沒有繼續說下去,而是含笑點頭:“女兒知道了。”
回到臥房後,她就一直悶悶的坐在窗欞前。
江稚魚看著窗外的梅花綻放,心情卻更為鬱悶。
梅花香自苦寒來......
常人隻看中這梅花的高寒傲骨,可誰又真的曉得能在這寒天雪地綻放的花兒一路用盡了多少艱辛?
沁兒笑吟吟地推開門走進屋來:“小姐,您忘在驛站那邊的花燈,裴大人讓人送來了,竟然還是您喜歡的兔兒燈!裴大人也真是有心了,奴婢看這花燈市麵上可沒有賣的。”
江稚魚迅速回過頭來,她定睛一瞥沁兒手提之物,“收入我那梨木箱子裏放好。”
“好的,小姐?”
沁兒不懂,一盞普通燈籠而已,哪兒就配得上入了那黃花梨木的箱子裏呢?但小姐說放應該還是有些不同之處的。
接連幾日,江稚魚待在江家始終都是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
俞蓮舟被江母授意前來看望她。
“小魚兒,看看大嫂給你帶了什麼!”
她人還未進屋,院兒裏便是一陣嘰嘰喳喳。
比起江稚魚,大嫂更多了幾分鮮活氣兒,她剛直不阿並且性格有些大大咧咧。
一襲紅衫羅裙,盡顯她的將門颯爽之姿!
江稚魚抬眸朝著俞蓮舟看去:“大嫂怎麼來了?”
“母親說你這幾日因為小侯爺的事情心中煩悶,讓我來對你多多開解,嫂嫂給你帶了好多好吃的!”
俞蓮舟隨性坐下,又擺擺手示意著跟前的丫鬟將她帶來的那些吃食一一呈上。
這些點心蜜餞兒都是江稚魚喜歡吃的。
隻是,她今日卻是一副興致缺缺的樣子......
“怎麼啦?因為金粉窯那頭牌?”
俞蓮舟挽起江稚魚的手,當即沉下臉來,“不過是一個不入流的娼妓,也配與我家小魚兒爭搶男人?殺了便是。”
江稚魚聞言,連忙快步走上前來攔下大嫂:“嫂嫂,萬萬不可!”
說罷,她便要站起身來,更還一臉篤定的對江稚魚說道:“那女子,若是我們江家當真命人暗中解決了,侯府夫人曉得也隻會對你另眼相待,不會惱你什麼,畢竟,她的存在也危及到了侯府的清譽。”
“嫂嫂......那是侯府的事情,我們就莫要攙和了。”
江稚魚的態度堅定,且一雙眼眸暗含憂慮,“且不說我還尚未與小侯爺成婚,即便我們二人真的成了婚,這人,若是我們江家給除之......他定會對我記恨在心。”
“小魚,你就是性子太軟,太好拿捏!”
俞蓮舟氣不過的坐在椅子上,一拳頭狠狠地砸在桌麵上。
見著大嫂和家裏因為自己的事情這般殫精竭慮,江稚魚的心裏也不好受。
她緊咬著朱唇,猶豫再三:“嫂嫂莫生氣,因為旁人的事情氣壞了身子不值當,我與小侯爺,八字都沒一撇,擔心他們家的事情作甚?”
“你說的對!這天底下兩條腿的蛤蟆不好找,可這男人卻滿街跑,他若是婚前便這般苛待你,踩著我們江家的門楣給那個不入流的賤人抬舉麵子,那他即便是侯府嫡子又能如何?咱不要了!”
俞蓮舟看她如今對裴硯關的態度與以往不同,心中的怒意也消散了大半。
她這小姑子哪裏都好,卻唯獨就是性子太軟,太好讓人拿捏。
原先他們夫婦便總是擔憂,生怕江稚魚嫁入了侯府受到欺淩。
“那日你落水,我可聽聞並非是嬉水,而是你和那女子被堵在橋洞底下失足落水?”
俞蓮舟神情凝重的注視著她。
江稚魚見著自己也瞞不住大嫂,隻能悻悻的點點頭:“是我沒站穩。”
“來,即日起大嫂就教你如何強身健體,習武保護自己,做人,不管是男子亦或者女子,都要有立命安身的本事,這樣才能在危難關頭自保!”
俞蓮舟說話間便命人將她的寶劍拿來。
這......
江稚魚看到大嫂舞刀弄劍的身影,心中忍不住掀起了陣陣漣漪。
英姿颯爽,女中豪傑!
這才是她最羨豔欣賞之姿。
女子就不應當是循規蹈矩被安排在後宅之中!
江稚魚年幼時因為身子不好,也曾練過武,有那麼些許的基本功。
可是後來卻因為裴硯關的一句,小女子家家舞刀弄槍成何體統!
她便將自己心底藏匿的喜好收起......
就連裴夫人也常言,女子就應當恪守規矩,安分守己,女子無才便是德!
在大嫂未過門之前,江稚魚一度以為,世家門楣貴女都應當如此,做個沒有情緒的木頭人!
如今看來,是她錯的離譜!
俞蓮舟舞劍舞的盡興,卻又唯恐長劍會傷及江稚魚,特意命人折了一枝翠竹:“小魚,你先試試,有什麼不懂得的地方,再來問大嫂。”
她用帕子擦拭著臉頰上的汗水,轉身接過丫鬟手中的瓷杯。
一口茶剛咽下,不經意間的抬眸一瞥,卻見麵前人兒手中翠竹宛若遊龍般在手中起舞!
江稚魚的劍法柔中韌,堪比舞姿般曼妙......
那一幕,俞蓮舟看呆了眼,她忍不住開口詢問一句:“小魚,你這劍術可是得到了公孫家的親傳?”
江稚魚停下了手中動作,她偏過頭去看了看大嫂。
半晌,這才感到有些狐疑的低聲喃喃道:“我也不知,隻是年幼的時候見到過別人這麼舞劍。”
關於年幼時的大多記憶,她已經記不太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