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稚魚有些悶悶的‘嗯’了一聲點點頭。
她看著前麵的宅邸,緊咬著朱唇,“裴大哥,我先回去了。”
“嗯,下次出來穿厚些。”
裴延聿眸光流轉落在她穿著單薄的金絲褂襖上,劍眉微蹙了蹙。
她進門,回眸不經意間看去,卻見裴延聿還站在原地看著她。
江稚魚對他點點頭示意著,接著便快步入了門。
沁兒見她歸家,懸著的心總算得以落下,連忙捧著參茶送過來:“小姐,這麼冷的天,小侯爺也真是的......您快些喝點參湯暖暖身子吧。”
她欲言又止的話不敢直說,生怕萬一擾亂自家小姐心神。
畢竟這麼些年來,誰不知裴家小侯爺是被她家小姐放在心尖尖上的人。
江稚魚捧著參茶低抿了口,又像是想到了什麼似的:“母親明日可是要去安國寺祈福?”
“是了,夫人每年都會有這般習慣。”沁兒認真回答。
她放下手中參茶,便站起身來朝著前廳走去。
江母正安排著人手準備著明日去安國寺祈福要帶的東西,供品、供果,一概不能少。
見江稚魚入門來,江母笑吟吟地走上前去挽起她的手:“這麼冷的天氣,在屋裏暖和多好。”
“娘,明日你去安國寺祈福能否帶著女兒一同前去。”
江稚魚說話的時候臉上還染著一抹羞赧。
“你要去安國寺?還真是新鮮。”
江母眉飛眼笑,對她打趣般調侃一句,“是了,我們小魚也到了該出閣的年紀,是該求漫天神佛賜你一樁好姻緣。”
“娘......”
江稚魚臉上緋色更濃了幾分,她緊咬著朱唇,“不是。”
江母搖搖頭,卻還是一口應下。
安國寺坐落在半山腰,路途遙遙,離京還有十幾裏地。
曆來香火旺盛全因口碑良好。
坊間流傳說安國寺祈福許願最是靈驗,故而不僅是貧民百姓,達官顯宦也常來此。
翌日清早,才不過三更天沁兒便來將江稚魚喚醒,“小姐,萬不可再睡了,耽擱了吉時便不妙了。”
江稚魚一番梳洗後踏著雪被人攙扶著送上了馬車。
威武莊嚴的神像屹立在她的眼前。
她動作笨拙的學著母親的樣子跪地叩首。
不遠處擺著一排排‘心誠則靈’的木牌,大多都是這裏的僧人手撰雕刻。
雖不是什麼值錢的玩意,可卻寓意不同。
江稚魚一番認真挑選,目光落在了一個繡工精美的錦囊處。
她將裏麵物什取出,正麵繡著‘平安無虞’,另一麵則是‘有求必應’。
這若是作為回禮,再是合適不過。
她吩咐沁兒來‘送’上‘喜金’。
這些東西沒有價錢,都是隨緣給的。
“江小姐。”一道嬌柔女聲響起。
熟悉的聲音引起了江稚魚的注意,她循聲回眸望去。
隻見踏雪而來的女子穿著一件赤色烈焰狐裘披風,站在那潔白一片的雪地裏顯得格外明媚耀眼。
江稚魚一眼便認出了她的身份,陳圓圓!
隻是讓她沒想到的是,陳圓圓已然被裴硯關贖了身子,卻依舊打扮得這般風塵......
她垂下眼眸,點頭示意。
陳圓圓卻笑容明媚的走上前去,她一把奪走沁兒手裏的護身符,嬌笑調侃:“江小姐這護身符是給誰求的?”
“關你什麼事。”沁兒剜了一眼麵前這來曆不明的女子。
縱她常在宅邸伺候不曾出門,卻也能從陳圓圓的穿著行徑大致揣測出她的身份。
江稚魚見著護身符已經被拿回,便也不予理會,將陳圓圓視若無物般快步往前走去。
見此景,陳圓圓帶有幾分羞惱,“切!我最厭惡的便是你們這些循規蹈矩卻又扭捏擰巴的世家千金,要送硯關哥大大方方給就行,還藏著掖著!是怕我不悅不允你嗎?”
她言辭犀利,明嘲暗諷。
江稚魚已經走下了台階,忽而放慢了步子。
“還是奉勸陳姑娘一句,裴硯關家世顯赫乃是侯府世子,即便與江家無法連結姻親,裴家夫人也絕不會允許你這般來路不明的女子做主母的。”
她雖聲音溫吞,卻一句一頓。
與陳圓圓而言,字字珠璣!
陳圓圓羞憤交加,“你!”
她剛要說些什麼,餘光落在了正前方快步走來的裴硯關身上,“你也聽到了她方才的話吧?我與小侯爺這般不清不楚下去,旁人如何看待?既是如此,我便不再繼續叨擾二位,祝小侯爺與江小姐琴瑟和鳴。”
裴硯關神色間掠過一抹慍色,他一把攬上陳圓圓的腰肢將其護入懷中:“圓圓,你說什麼呢?從始至終我隻傾心你一人!”
隻傾心她一人?
這話就連江稚魚身側的沁兒都有些聽不下去,她死死地用眼睛瞪著裴硯關!
那不過是勾欄瓦舍出身的女子,怎堪與她家小姐相提並論?
小侯爺今日這番話,要將她家小姐置於何地?
“小侯爺也未免太過分了些。”沁兒出口懟了一句。
江稚魚卻睨了她一眼,“沁兒,不可無禮。”
話落,她並未做出要與之糾纏之意,起身便要走人。
哪曾想,裴硯關卻將她當眾攔下:“小魚兒,我雖不愛你,你我二人成婚後這正室夫人的位置卻依舊還是你的,你怎能這般對待圓圓?”
江稚魚眉心間蹙起了一道川字紋,正欲開口,卻又被他打斷。
“過幾日元宵節我帶你和圓圓一起出去賞燈,屆時我母親那邊——”
他眼眸噙著笑看著江稚魚。
未曾說出口的話,那便是希望江稚魚元宵節時,能自覺地幫他在裴夫人麵前擋一擋。
江稚魚臉色不佳,她神情複雜的注視著與陳圓圓依偎在一起的裴硯關,“我之前不是同你說了嗎?那是最後一次了。”
什麼最後一次?
不過是她見著自己待圓圓太好,小女兒善妒心性罷了。
裴硯關當即黑了臉,“小魚兒,你什麼意思?”
“正人君子可不會讓女子幫其圓場,這和欺負她有何區別?”
冷肅的男聲從門外響起。
男子接著又道:“延聿,你說對不對?”
裴延聿?
江稚魚詫異抬眸看去,隻見一襲玄色蟒袍發冠高束的男子昂首闊步走在前,裴延聿尾隨在側。
盡管她不認得此人卻也能夠從他的衣著來斷,他乃是陛下最為看重的皇廝之一,三皇子!
裴延聿與之眸光對視上,一板一眼應聲答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