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外婆送到了後山上。
這一路上外婆一直在哭,始終死死攥著我的手,說對不起我。
我搖搖頭,反應很是淡然。
到了後山一處山洞前,我看著地上擺放著剛才觀花婆交給外婆那些東西。
我知道,到地方了。
外婆抹著眼淚說了聲對不起,轉身下了山。
我獨自站在這山洞前,周圍的空氣越來越冷,就好像墜入冰窖般,讓我忍不住牙齒打顫。
看著地上的貢品,還有快要燃燒完的草香,我萌生了轉頭就跑的衝動。
耳邊傳來呼嘯而過的風聲,周圍草叢裏也有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
濃霧籠罩的樹林,視線所及之處皆是模糊,遠處傳來一陣尖銳幽冷的嗩呐聲,令人毛骨悚然。
“黑棺為花轎,聘娶佳人到,吉日現已至,萬鬼來抬轎......”
聽到這越來越近的嗩呐聲,我渾身汗毛豎了起來,驚恐的四處張望。
隻見那詭秘的濃霧深處,一口棺材被明晃晃的抬了出來。
我看得很清楚,就是那口印著山鬼花錢的棺材!
此時用紅綢纏繞,更添幾分詭譎的色彩。
那些抬棺的竟然是......一群紙人!?
一個個薄如蟬翼的紙片身子,卻能抬動這麼大的黑棺。
身上穿著各式各樣的壽衣,白紙的臉上塗著大紅臉蛋和紅嘴唇!
我被嚇壞了,甚至都忘記了逃跑。
腿下一軟,瞬間跌坐在地上,“別......求你們了......別過來......”
一張嘴,我發出來的都是顫音。
身子拚命的往後挪,卻抵不住這越來越近陰親隊伍。
須臾間,我忽然聞到周身傳來一陣淡淡的香氣。
像是各種名貴的藥材融化在春日裏的百花中,現在順著山頂的風慢慢朝我抵近。
再看麵前這群抬著黑棺的詭異紙人,就像得了某種命令般,腳步停在原地。
緊接著,紛紛開始往後退,最後又連帶那黑棺消失在那濃霧之中。
一同消失的,還有那道讓人不寒而栗的嗩呐聲。
片刻,濃霧漸漸散去,月光皎潔清亮。
我驚魂未定的抬起頭來,呼吸仍舊急促。
從剛才紙人抬棺的方向,竟緩緩走來一位男子。
不,不是走出來的!
因為他雙腳不曾沾地,更未曾邁步,卻離我越來越近。
同時越來越清晰的,還有剛才那股淡淡的清冷香氣。
我害怕到呼吸都頓住了。
他披著一身玄色長袍,仿佛與這濃鬱的夜色融為一體。
軟軟的發絲垂在臉側,長睫如薄翼般微微顫動,在皎潔的月光中投下淡淡陰影。
尤為惹眼的就是他雙眉間的這顆美人痣。
就像從夜空中墜下一顆紅色的小珍珠,不偏不倚的落在他眉間,為他這副芝蘭玉樹的模樣平添幾分妖豔。
再由眼底那抹溫潤深邃的光亮襯托,似是天地無塵,山河有影。
我呆愣的坐在地上,一時間,神思被麵前男子蠱惑。
他微微俯身,輕捧起我的下頜,“等了這麼多年了......”
周圍冷氣十足,男人挺括的額頭和鼻尖貼上來時,還帶著一絲冰涼蘇麻的溫度,瞬間傳到我的四肢百骸。
“今夜乃你我吉日,白清淺,我要的是你。而你,又是為何而來呢?”
我身子一陣輕顫,回過神來後強壓住恐懼和心底那股莫名情緒,“不......不是你讓我來的嗎?”
他沒有回答,那隻手卻似詩人的筆觸,撫摸著我的長發,每一下都載著柔情蜜意,就如春天的細雨灑在田野上。
“比我想象中有趣。”他聲音陰冷,“你以為能騙的了白家那些蠢貨,還能騙的了我?”
他猛地扼住我的下巴,力度大到像要把我的骨頭捏碎。
“人前乖乖女,人後怕是要比我這條冷血的蛇還要狠吧?”
他在窺探我的心。
我忍著下巴的疼,艱難吐出幾個字,“我媽......是不是根本沒死?”
他冷哼,“死了,當年就是被我殺死的,這個答案還可以嗎?”
這一刻,我感覺內心的仇怨壓過了所有恐懼,就這麼直勾勾的盯著他,似乎想通過眼神殺死這個妖怪!
他非但沒有生氣,反而鬆開我的下巴。
眼神一度緩和柔情,猶如看著一件珍品,極盡撫過我身上的每一寸。
我趕緊回避他的目光,卻在躲避中又不由自主的向他靠近。
就剛剛那麼一個對視,我的身體竟然不受控製了。
“你......唔......”
剛一張口,身體瞬間就被束縛進一個有力的懷抱,未盡的語聲淹沒在滿是情意的吻裏麵,微涼的舌滑入口中,貪婪地搜取著原本屬於我的氣息,用力探索過每一個角落。
這個吻突如其來,又讓人猝不及防,我掙紮無果,隻有被迫接受。
“白清淺,你沒任何資格跟我談條件。”他聲音低沉又模糊,“這是你們白家欠我的,現在該還了......”
他忽然貼近我的耳邊低語,聲音如絲般滑過我的肌膚,讓我忍不住心跳加速。
稍一抬頭,就對上了他那雙深邃如漩渦般的眼眸,仿佛被吸入了無盡的深淵。
漸漸地,他不再滿足於這細碎的吻,而是順著鎖骨一路往下移。我的身體也像是被一股無名的感覺控製住了,熱意湧動,微微發顫。
我拚命掙紮,雙手抵在他結實的胸膛上,想要將人推開。
“想死是嗎?”他的呼吸在我頸間徘徊,帶來一陣蘇麻的感覺,說出的卻是那些懾人的話。
我所有的聲音都被那兩片溫涼的薄唇噙走,淹沒在無聲的曖昧當中。
在這寂靜的夜晚,風動,心也動。
淡淡的肌膚香混合著春夜的微風,促使兩顆不同的心跳驟然加速,驚的林中鳥兒一夜未歸......
“終於等到這一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