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婉韻和沈庭隻以為是小女兒愛交朋友玩伴,沒有在意。
沈在在說的不是別的事,就是寶鑒司起火案。
雖然她把家裏栽贓的黃金和信件都處理了,但這還不夠,隱患還是存在。
她想出了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那就是幫太子殿下找到那些黃金!
這樣既可以徹底擺脫隱患,還能洗脫嫌疑立下大功,增加他們全家的生存概率。
但她人小力量小,必須有幫手,小福慧武功高強,不二人選,何況她看起來對寶鑒司的事也很感興趣。
果然,福慧一口應下:“沒問題,我幫你。”
沈在在眉開眼笑,抱住福慧的手臂:“娘親爹爹,我們請福慧姐姐到家裏住幾天吧!”
孟婉韻和沈庭並不反對,他們不覺得福慧是要去做什麼事,隻以為福慧小小年紀整日在寺裏清修,肯定會覺得無聊,偷溜下山玩幾天也沒什麼。
馬車駕到城門口時已是傍晚,奇怪的是,城門並沒有繼續封閉。
沈在在奇怪:“太子殿下這是何意?為何又不封鎖城門了?不怕黃金被偷運出城嗎?”
沈清厭淡淡道:“京都的城門,即便是在戰時也不曾長日關閉,會引發人心惶惶的。”
沈庭點頭:“一朝國都,城門緊閉,畏首畏尾,成何體統。”
沈在在似懂非懂,脫口而出:“意思就是,城門不能關,但要是找不到黃金,那就是太子殿下無能......唔!”
孟婉韻輕車熟路地捂住女兒這張膽大包天的嘴。
不過出入城的車輛還是查得很嚴,饒是他們馬車掛著國公府的牌子,也被反反複複查了一刻鐘才通行。
回到國公府,沈在在和福慧都喬裝打扮一番,扮成了普通小孩,跟娘親和爹爹謊稱要出門遊街便跑了。
京都亥時才宵禁,這會兒還早,街上仍然繁華熱鬧。
唯獨長樂街,粉塵煙霧散去,露出的慘象卻更揪心。
小福慧站在廢墟前,轉動手中佛珠,嘴裏念念有詞,沈在在在旁邊也有樣學樣,雙手合十。
兩人念完佛經,沈在在便帶著福慧去了寶鑒司遺址。
寶鑒司外有禦林軍把守,閑雜人等不得靠近。
福慧抱起沈在在,一個飛身就上了樹。
寶鑒司的庭院裏,燈火明亮,祈景宸坐在紅木圈椅上喝茶,氣度斐然,仿佛這裏不是事故現場,而是他東宮的後花園。
他身邊是帶刀侍衛,麵前則跪著一個身穿官服的中年男子。
沈在在猜測,太子殿下應該是在寶鑒司勘察,發現了什麼,繼而鎖定了這個男人與本案有關,所以直接審問。
果然,五堂一腳踹在男人後背,嗬斥道:“說!你們是怎麼犯案的!”
男人麵色驚慌:“太子殿下,下官冤枉啊,下官什麼都不知道啊......”
五堂不多廢話,左手拎起他,右手把串焦黑的鑰匙懟到他眼前:“不知道?這把鑰匙是你的吧!”
“啊這!”男人一瞬慌神,強撐道:“......這是從哪裏來的?”
五堂冷笑:“從還沒完全燒毀的寶鑒司後門上來的!範大人,你是寶鑒司庫部郎中,寶鑒司的鑰匙隻有你有,就是你打開後門,放入盜金縱火的賊人,我說得沒錯吧!”
範郎中慌忙辯解:“太子殿下,不是下官,不是下官啊,是、是他們偷走了我的鑰匙,我......”
祈景宸慢條斯理道:“範大人可能不知道,孤最不喜歡不識時務的人,孤既然已經把你抓來了,就是證據確鑿已經認定你,你要是再狡辯,孤會生氣。”
範郎中咬牙,“太子殿下,下、下官真的沒......”
祈景宸一句話:“削下他一隻耳朵。”
“太子殿下!太子殿......啊!”
慘叫聲嚇得沈在在也瑟縮一下。
真、真不愧是太子殿下。
外界傳聞他心狠手辣、陰晴不定、暴戾恣睢,今天她是親眼見證了。
難怪下令查抄她家,毒死她爹爹,流放她和娘親、哥哥也是毫不手軟。
祈景宸彎下腰,靠近癱在地上、滿臉是血的男人,聲音輕得像在問今日茶品:“孤耐心有限,別讓我問第二遍,否則就挖出你一隻眼睛。孤給你開個頭吧,那夥人穿著黑衣。”
範郎中捂著耳朵的手已經被血染紅,臉色慘白,張了張嘴,不敢再狡辯:“......昨、昨夜子時,他們擄走我的妻兒,說、說我要是不把鑰匙給他們,他們就讓我家破人亡......殿下,殿下,下官是被迫的,真的是被迫的......”
“可是下官也沒想到,他們竟然膽大包天到,把所有黃金都偷走,還放火燒毀寶鑒司......下官以為他們隻是偷走一點而已......”
祈景宸聽著,指尖摩挲著青瓷盞沿,盞中茶湯映著殘月碎光。
再問一句:“黃金在哪裏?”
範郎中虛弱道:“這個下官真的不知道......但、但三萬兩黃金,就算是裝上馬車,也要裝五輛車......”
祈景宸輕輕放下手中茶盞:“嗯,你還能告訴孤什麼?”
範郎中張了張嘴:“下官想想......下官想想......”
祈景宸靠坐在那裏,溫文爾雅,完全看不到一言不合就削耳朵的殘酷模樣:“好好想,範大人是協助賊人盜取黃金的內奸,還是助孤破獲黃金失竊案的功臣,就在自己一念之間了。”
範郎中猛地記起:“下官想到了!太子殿下,他們還燒開了熔爐!”
祈景宸挑眉,“哦?”
範郎中從地上爬起來,跪著說:“太子殿下應當也知曉,黃金在熔爐裏,經過高溫煆燒後會熔化成金水,倒入模具內就可以做出各種形狀,他們就開了這個熔爐。”
祈景宸思忖著:“你怎麼知道?”
範郎中:“下官把鑰匙給他們之後,心神不安,悄悄尾隨,躲在門外看見,隻是因為不敢靠得太近,所以看不清他們做了什麼?”
祈景宸玉白似的手指,起起落落敲擊檀木茶幾,意思是,他們把黃金都燒成了金水,用別的方式帶走了?
範郎中還在連連磕頭:“殿下,下官已經把知道的事情都說了,求殿下開恩饒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