儀式結束後,馬桂榮叮囑了家人一些堂口的規矩隨後交換了一下聯係方式,親了王摘星一下,依依不舍的送王摘星們一家子到門口,待王家一家走遠,便轉身回屋。
時光如梭,轉眼間王摘星已經六歲,正在幼兒園和其他孩子玩的正開心時“鈴鈴鈴”鈴聲靈動悅耳,老師拍著手,跟操場上的孩子們道
“寶貝們!放學啦,回到教室拿好自己的東西,走廊不許跑跳,並排走,然後到操場排隊集合,叫到名字的寶貝出列,爸爸媽媽會接走,聽到沒有呀?”
“聽到啦!!”
一群稚嫩的小朋友整整齊齊又急急忙忙的趕往教室,唯有王摘星雙手插兜,不緊不慢的在隊伍的最後走著,在老師眼裏,王摘星是個遇事佛係、邏輯清晰且帶有幾分俏皮的痞氣。
幼兒園門口,每個家長急切趁著脖子查找自家寶貝,王摘星的媽媽也在其中。
保安嚴防死守的模樣,像極了土匪進村,打家劫舍見啥搶啥,讓人莫名感到喜感。
見到媽媽的王摘星沒有看到爸爸
“媽媽,爸爸怎麼沒來?”
劉小敏溫柔撫摸著兒子的額頭
“爸爸去城裏賺錢,過一陣子回來,給你買零食和玩具。”
熱鬧的街道,到處都是商販叫賣的聲音,偶爾有幾輛桑塔納汽車經過,讓人羨慕不已。
走在馬路上母子倆,王摘星牽著媽媽的手,突然拽住了劉小敏的衣角。
“媽媽,你看那邊!有好多小孩在薛奶奶家院子裏玩。”
劉小敏順著他的手指望去,是鄰居家在辦白事,可根本沒看見有小孩子在玩。
早上送孩子上學回來的劉小敏聽說,鎮上的薛嬸,名叫“薛蘭”昨夜淩晨去世了,她生前是鎮上的婦女主任,主管計劃生育工作。那些年,她帶著計生辦的人,為了完成“指標”到處抓超生的孕婦,聽說經她手打掉的胎兒不下百個,那個年代的人,別說生活了,生存下去都很艱苦,薛蘭年輕時利用自己的職位,不僅斂財,退休後還幹起了黑診所做了許多喪盡天良的事,原本她家的泥土房,在短短幾年時間,變成了如今鋼筋水泥琉璃瓦的二層小樓。
白幡在夕陽中搖蕩,紙錢隨風飛舞,空氣中彌漫著紙錢焚燒後的味道。
身為媽媽的劉小敏本能的用手捂住王摘星的眼睛
“別胡說,什麼都沒有是你看錯了。”
而王摘星倔強的扒開媽媽的手,眼睛盯著靈棚,肯定的對劉小敏說。
“媽媽,是真的,咦?還有棺材上坐著好多小孩子,他們在哭,好可憐。”
王摘星的聲音很輕,卻讓劉小敏渾身發冷。
自從三歲那年,發了一場莫名的高燒,就總是說能看到“別人看不見的東西”。起初他家人以為是小孩子想象力豐富,直到他準確地說出隔壁張奶奶去世前身邊圍著幾個“穿黑衣服的人”,大家才意識到事情正如當初認親時,馬桂榮說的話。
“那些小孩,有的隻有這麼大長得像小魚、還有這麼大的。”
王摘星用手比劃著:
“媽媽,怎麼它們為什麼不穿衣服呀,有的長得像魚,還有的缺胳膊少腿,看著就好疼呀好可憐。”
此時的劉小敏已經頭皮發麻,心猛地揪緊,曾經聽婆婆說過薛嬸年輕時的往事。
“媽媽,他們為什麼往棺材裏鑽?”
“媽媽,它們不吃飯嗎?為什麼要啃薛奶奶的棺材蓋?”
六歲的總是問著許許多多奇怪的問題,可王摘星疑問和嘴裏神似般的形容,讓劉小敏全身毛孔悚立,寒意從腳底直衝天靈蓋。
劉小敏抬頭望去,暮色中的靈棚顯得格外陰森。棺材前的長明燈忽明忽暗,香燭微弱的火光,晃著薛蘭遺像陰邪詭異。一陣陰風刮過,她仿佛聽到,靈棚裏傳來許多嬰兒的啼哭聲,淒厲而絕望。
劉小敏手捂著王摘星的小嘴,比劃了一個“噓”的手勢,抱起兒子,快步往家走。身後的哀樂聲,夾雜著若有若無的嬰兒啼哭,在暮色中久久回蕩。
母子二人剛到家吃完晚飯,劉小敏就去找公婆說起今天的事,婆婆李喜梅心疼的歎息著。
回到屋子的劉小敏,想到今天的事,給馬桂榮打去電話。
“滴~”正在仙堂上香的馬桂榮接到劉小敏的電話。
“喂,小敏啊,有什麼事嗎...?”
寒暄了幾句,劉小敏講述了王摘星今天看到薛家靈棚裏鬼嬰的經過。
馬桂英表示自己非常惋惜的說道:
“此事涉及到因果循環,我們不到萬不得已或者薛家主動找我,咱們不能隨便管,否則因果就會落到你我兩家頭上,摘星能看到這些,是跟他本身魂魄有關。”
聽到馬桂英說完,劉小敏也明白其中的道理便不再去想薛家的事。
夜裏,薛家靈棚前,守靈的隻有他兒子“蕭伯言”一人,當年薛蘭還在當婦女主任的時候家裏條件可以說的吃穿不愁還能有餘糧,而蕭伯言則是個實打實的敗家子,騙了很多未經人事的女子,而有些女子被蕭伯言這個混蛋玩弄懷孕,薛蘭就利用自己婦女主任的職位,強行抓人回來剁掉孩子,後來蕭伯言結婚了,媳婦剛懷孕就流產了,連續幾次後,就不能再懷孕了,蕭伯言聽叢了薛蘭的話離婚了,至今未都沒有個孩子,日子過的也是一天不如一天。
蕭伯言跪在薛蘭的棺材前,往火盆裏不斷的扔著“買路錢”,白事先生告訴他,焚燒時需要三張一疊對角折,象征貫通陰陽兩界,焚燒時“燒紙不過肩”薛蘭非正常死亡,買路錢一定要一張一張的燒,隻要守靈當晚的買路錢火焰不超過逝者的肩膀,也就是棺材的三分之一處,就代表逝者的怨氣消散,便可以第二日去山神廟報喪了。
雖然蕭伯言是個敗家子外加混蛋,守著靈的樣子還挺像那麼回事,直到淩晨。
“嘀嗒嘀嗒~咚...”,一陣陰風吹過,攜帶著院裏的樹葉葉和泥沙,十二點的鐘聲響起,靈魂仿佛被鐘聲震的一顫,被沙子迷眼的蕭伯言揉了揉眼睛,剛扔到火盆裏的紙錢,呼!的一下竄的老高,火焰被風吹的,打著旋的轉到了薛蘭的遺像前直至燃燒殆盡,原本要點到出殯時的長明燈,滅了......
看到此景的蕭伯言趕忙跪地對著薛蘭棺材哭道
“媽,我知道你有心事未了,兒子不孝,一直讓你操心,如果你缺什麼就托夢給我。”
話音未落,“啪”薛蘭遺像,像是被誰扔在地上一樣,碎裂的遺像,照片上薛蘭雙眼竟滲出兩行血淚,微笑的嘴角一直延伸到耳根,平日裏隻對兒子慈愛的母親,在遺像中顯著格外陰森。
蕭伯言嚇的癱軟在地,腰間的孝帶被不知名的液體染成黃色。
身前的棺材“吱嘎吱嘎”的響著,就好像薛蘭的屍體要從棺材裏蹦出來一樣。
此時的蕭伯言再也不想受下去的跑了!!!
隻剩下陰風裏,碎裂的遺像和孩童的笑聲,久久回蕩在薛蘭家院子......
第二天清晨。
王摘星揉著惺忪的眼睛起床,穿好衣服,吃完早餐背著小書包準備上幼兒園
大街上劉小敏帶著王摘星路過薛蘭家門口時,看到好多街坊鄰居在談論薛蘭家昨晚發生的事,好奇的她順著院門向靈棚望去。
此時薛蘭家的院子裏,一片狼藉,街坊鄰居都在院外討論昨晚發生的事。
農村就這樣,能起早的,出來都是鍛煉嘴皮子的,誰家有個大事小情的,隻要被一人知曉,全村也就都知道了,尤其是這兩日薛蘭家的事。
沒一會兒,薛蘭家請的白事先生和蕭伯言一同進了院子,看到一片狼藉的先生表情凝重道
“小夥子,你家這場事,可不好做啊,看來,你家老太太沒少幹缺德事。”
蕭伯言聽到先生這樣犀利話語,有些惱羞成怒不耐煩道:
“你就直說吧,能不能解決,你要是不能,就趕緊滾蛋。”
先生看到蕭伯言的樣子,眼珠子滴溜一轉。
“想解決,得加錢。”
蕭伯言懷疑這個白事先生就是想趁火打劫:
“加不了一點,趁火打劫,你找錯人了,趕緊滾滾滾。”
白事先生對著無藥可救的蕭伯言饒有深意的說了一句:
“棚前百靈泣,老嫗逝無歸,小夥子,自求多福吧,嗬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