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時間大概在四十幾年前，所處四川盆地中的一道群山之中。

寒風呼嘯劃過田野，日薄西山入，農舍炊煙嫋嫋，雞鳴犬吠疏稀。

蜿蜒起伏的盤山公路上，一輛外觀較為陳舊的長途客車正緩緩行駛著，遠處的山間一條黑暗悠深的隧道如同一頭張著血盆大口的怪獸，等待著過往車輛的到來。

隻聽“嗚！”一聲轟鳴，載著一票旅客的長途汽車快速的衝進了隧道之中。

幾日過後，群朝鎮木雲村，一座座石質瓦房中紛紛生著火爐，溫馨而又舒適。然而就在這時一道驚呼聲打破了村莊的寧靜：“不好了，那條隧道又死人了！”

“什麼？上個月警察不是才將那個隧道口封了嗎？車是怎麼開進去的？”

“咋回事？這次又死了幾個？”

村民們紛紛從自家的屋裏走了出來，驚愕的問著報事者。

“這次的長途汽車拉了約有十七八個人，貌似是大前天的傍晚路過的，上一次命案發生時，我是親眼看見警察在路口對隧道進行了封鎖，也不知怎的，這輛車卻是衝了進去。”

報事的村民驚恐的將事情經過給陳訴了出來，村中居民又是一陣恐慌。關於木雲村，位子坐落在偏遠大山的山坡之間，村子不大，全村人口加起來也不到一百人，不過人多有人多的好，人少有人少的好，基本上人少的地方產生的矛盾自然也少。所以村莊中大多比較和睦，就是生活稍有落後，思想較為迷信。

其實再這樣一個落後的地方，很容易出現一些讓人難以解釋的東西，也就是科學無法解釋的。按照常理來說就是迷信。

在所有村民之中，一位裝嚴而和藹的老者，無奈的剁了剁手中的拐杖，向著眾人歎息道：“當初修建這隧道的時候，老朽我早就提醒過那工程師，這條山體很邪門，不能挖。然而他就是不信，現在倒好，這條隧道已經活生生收了幾十條性命了。”

所有的村民頓時都是鴉雀無聲，沒人敢接下老者的話語。事情的經過還要從兩年前說起，為了縣城與省城之間的運輸路線更加方便，機關決定在這運輸的路線上開辟一條五公裏的山體隧道。再加上縣裏最近來了一位留洋海歸的隧道工程師，審核的文件很快便發了下來。

工程師姓劉宇，年紀不大實力卻不容小覷。不光長得文質彬彬，待人說話也是沒有任何架子，讓人非常信服。所以手下所有的工人遇見他都會禮貌而尊敬的稱呼他一聲“小劉老師”

工期開始的時候還算順利，可就在某一天早上工人點名時，劉宇發現工人意外的少了三個，仔細查問後，劉宇發現少了的三個工人正是昨天夜裏自己安排進入隧道檢驗施工情況的三名勘查員。

剛才是劉宇也沒有太過在意，以為他們隻是勘查的比較晚，還在休息。可當其餘的工人進入隧道繼續施工時，卻全部被嚇得驚慌失措跑了出來。原來就在隧道口的不遠處，三人的屍體整齊的躺在一起。可是卻通通沒有了頭顱。

很快劉宇報了警，人民警察在隧道中查看了兩天也是一無所獲，隻能暫時定義為仇殺。為了不延誤工期，劉宇隻能以身作則，自己每天走在最前麵帶著工人們進入隧道，並全程陪著工人們一起施工。且每日工人們休息的時候，都會去清點一次人數，順便也向每一個工友安慰問候兩句。

接下來的幾天並沒有什麼事情發生，劉宇也是漸漸放鬆了警惕。一天晚上工人見到他最近幾天操勞過度，便讓他早些回去休息。然而就是在這一天晚上，在劉宇出隧道之後留下的五名工人無一幸免，全部遇害。這次他們的屍體紛紛不見了蹤影，隻剩人頭整齊的擺放在隧道內的臨時工具貨架上。

這一次，劉宇的精神受到了很大的打擊，自己的工程隊一連死了八個工人，作為工頭自然有不可避免的責任。由於這條運輸線非常重要，上麵也是非常的關注。由此以後。便強行辟謠，除了工程師劉宇以外，所有的施工工人一一換掉。

事態再一次平息了下來，太陽照常的從東方升起，山林中也飄起一兩片細微的雪花，這個季節的樹木早就凋零，枝丫樹幹擋不住陽光，山林中也是格外的敞亮。伴隨著日子一如既往的過著，隧道的工期也是一步一步的接近了尾聲。

然而就在完工的前一天，天色卻是一點點的陰暗了下來，最開始的時候，天空還是蒙著一層薄薄的灰霧，擋住了太陽，隨著時間流逝，天空中的陰雲就愈發的厚重了，到了最後已經染上了一層重重的鉛色，就像一些重金屬工廠出了事故以後造成的大規模汙染一樣，不見天日，整片天地間都是昏昏沉沉的，仿佛是盤古開天之前的混沌世界一樣，光線更是暗淡，時間是下午兩點，但看上去基本上就像是晚上六點中左右的天色。

劉宇正在辦公室裏核對著圖紙，屋外突然傳來了一個熟悉的身音：“小劉老師，有位老先生找你。”

“讓他進來吧。”劉宇說著，將頭緩緩抬起，打量起前來拜訪自己的這位老者。

“劉工程師，抱歉，老頭子我是不遠處木雲村的村長，打擾您工作了，但老頭子我今天來是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告訴你。”

“沒事，老人家，有什麼話您說便是。”劉宇禮貌的給老者拿出一把椅子，倒上一杯水微笑說道。

“我知道你們為了兩地人民的交通方便，辛辛苦苦，沒日沒夜的將這條隧道完工。可是這隧道不能用。”聽了老者的話，劉宇很是疑惑，但還是禮貌的笑了一笑，問道：

“老人家，您這話說的，修了大半年的隧道，您現在告訴我不能使用，這不是讓我...”

“劉工程師，老朽知道這番話有些唐突，您是我國傑出的工程師，還喝過洋墨水，這次的工程對您來說也是一個向世人證明自己的傑作，可您現在能否坐下來聽老朽我好好給你講講這裏之前發生過的事。”

雖然劉宇感覺眼前的這個老者有些奇怪，但自己今天也沒有太多其他的事，不免也是坐下來聽聽。

木雲村村長太爺爺那個年代，也就是兩百年前，這座山出現過一個妖怪，是一個刑場劊子手的冤魂所化，當年一幫土匪為了躲避縣衙官兵的追殺，躲到了這裏。一夜之間二十幾號人全部遇害。而第二天官兵趕來時，隻見二十幾顆人頭整齊的擺放在一棵大樹之下。

當時官兵頭目名叫於鶴鳴，是京城調來當值的武士，據說他是先皇手下號稱兩袖清風，最為正直一品大員的後人。看見這一場景料想，可能是哪個救世大俠的所作所為，便也沒顧忌太多，留下幾名士兵去尋找土匪的屍體，便提起土匪的頭目人頭回去領賞了。

於鶴鳴也是一位性情豪爽之人，領來的賞錢紛紛拿出來換了些酒肉，犒賞自己手下的弟兄。

酒過三旬，所有人都是從沉沉睡去。第二天一大早，所有人紛紛到衙門當差報到之時，於鶴鳴發現昨日去尋找土匪屍體的那幾位兄弟還未回來。

剛開始也沒太在意，差了幾個人去尋找。可到了傍晚時分，還是沒有一個人回來。這下於鶴鳴有些慌了，心想莫非土匪還未清理，昨天留下的人頭隻是土匪為了迷惑自己的假象，而自己留下和派出去尋找的兄弟全部都遭了土匪的毒手。

越想越不對勁，於鶴鳴連夜調集人手，親自帶隊趕往昨日的地點。到達地點後，於鶴鳴的眼眶瞬間紅了，隻見昨日的那顆大樹之下，擺放著的正是自己十個兄弟的人頭。

此時的於鶴鳴情緒瞬間暴怒了起來，差遣了兩個兄弟回去請援，便提刀下馬帶著其餘的兄弟在山裏搜尋起來。時間約莫過了有一個時辰，於鶴鳴把周圍翻了個底朝天，卻仍舊沒有發現任何蛛絲馬跡。

可當他帶著一眾兄弟再次回到那顆大樹旁的時候，使他震驚的事情再度發生了，大樹下又是多了兩個人頭，看樣貌正是於鶴鳴剛派出去請援的手下。

一時間手底下所有的士兵都惶恐了起來，手腳開始不自覺的發抖。於鶴鳴隻是氣憤的指著那顆大樹罵道：“你姥姥，是男人就別給老子躲著！有種出來單挑！”

話音落下約有半刻，見林中依舊沒有任何的動靜。於鶴鳴也是沒有辦法，敵人在暗，而自己和兄弟們卻在明處，看對方的殺人的手法，或許自己也不是他的對手，不如先帶著手下的兄弟先退走。雖然這樣回到衙門會丟盡自己為官五年的顏麵，若是不走繼續留下來硬撐，肯定還有更多的兄弟會因此喪命，自己的顏麵怎能與兄弟們的性命想比。

想罷，於鶴鳴便下達命令讓兄弟們火速撤退。然而更可怕的事情還在等著他們，返回的路程中，所有人都是提心吊膽，很怕下一個出現在大樹下的人頭就是自己。走了約有一個時辰，於鶴鳴越發感覺不對，這條路自己至來到這上任以來走過不下十次，平時半個時辰就能到達縣城，如今走了一個時辰卻是還在林子裏。

此時一個可怕的念頭出現在於鶴鳴的腦海之中，“鬼打牆？鬼遮眼？”想到這裏於鶴鳴身體也是不免的抖動了一下。隨即又想上次縣裏來了一個道士曾說過，遇到這內現象可以用童子尿來應對。

於是於鶴鳴立馬叫起後麵一個兄弟的名字：“肖煙匆，你趕快去前麵撒泡尿！”“肖煙匆！”叫了兩次，見身後未有一聲動靜。隻是傳來另一個士兵顫顫巍巍的聲音：“於大人，肖煙匆，不見了....”

“這...這...大家先不要慌，隊伍裏還有誰是童子，想要活命趕緊去給老子到前麵撒泡尿！”於鶴鳴心中也有些慌亂，但很快便鎮定下來，因為他知道，現在所有的弟兄都是因為自己在前麵頂著，如果自己慌了，那麼軍心也就亂了。

“大人，我...我去。”一位年紀較小的士兵結巴的向於鶴鳴彙報了一聲，顫抖的走向前方。

可是更加詭異的一幕出現了，隻見那名士兵緩緩的向前方一處高聳的草堆走去。“老子讓你就在路上尿，你跑裏麵去幹嘛！”

對於 於鶴鳴的話，那位士兵也沒有任何回應，隻是像著了魔一般，傻傻的往前走著，踏入草堆後不見了蹤影。於鶴鳴見狀，忙招呼其他士兵一起拔刀上前追去。

衝出草堆，眾人全部傻了眼。他們又回到了原來的地方，隻見那顆大樹之下又是整齊的擺放著五個人頭。

次日一早，四個結伴上山采藥的藥農，再山腳下發現了暈倒在地上的於鶴鳴，此時的他右手斷了，左眼瞎了，已經身受重傷奄奄一息。後來朝廷得知後也加派了兩三次人上山，然而都是有去無回。

當人們問起於鶴鳴當晚發生的情況之時，他卻隻是抱著一個酒壺，醉醺醺的重複感歎兩句：“汝此凡人，怎敢與妖魔作對！休也，休也！”

老者講的故事到這裏已經是完全結束，可劉宇卻是還呆呆深陷在故事之中，無法自拔。這個故事當中的所有事情都是他的親身經曆。

半響，劉宇默默的點燃一支香煙開口道：“老人家，這故事是真的嗎？如今科學才是唯一的真理，這等封建迷信的話誰還能信。想來當年的怪事就是一些可怕的山林猛獸做得，你看這幾百年都過去了，它能活這麼久嗎？”

劉宇的話剛一出口，老者便生氣的將拐杖向桌上敲了敲，聲音愈發加大：“我跟你說了這麼久，你怎麼就是不聽，當初你也看到過，你的那些工友是怎樣慘死在隧道裏的，是不是跟兩百年前的那些土匪，士兵的死狀一模一樣！”

聽到這裏劉宇也是不敢接話，其實他自己的心中也是清楚，雖然他相信科學，相信組織。但這次的事件給他也是深深的劃下一個不可磨滅的傷痕。

“老人家，您先回去吧，這件事我會好好的給上級反映的，你應該也知道，上級給我的任務隻是負責完整的把這條隧道建造好，能不能使用，我也隻能盡力的去說說。”

送走木雲村村長後，劉宇獨自一個人在屋子裏想了許久，煙灰缸內已是塞滿了煙頭。給上級打過兩次電話，這樣沒有說服性的提議，很顯然受到了嚴重的批評教育。沒有辦法劉宇也隻有抱著順其自然的不安繼續完成著自己的工作，直到隧道修建完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