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從小塔村到縣裏，足足有二十裏路。

趙勉家裏沒有牛車馬車，隻能靠兩條腿，更何況背上還背著一斤五六十斤的鹿。

所以等趕到縣裏的時候，已經接近中午了，縣城門口人來人往，走卒販夫，行客過商，人倒是不少。

趙勉穿著一身都快露腚的破布麻衣，腳上踩著草鞋，背著羊皮袋，肩膀上還扛著一頭雄鹿，這副樣子實在是惹人矚目。

一路上有不少人對著他指指點點。

“嘿，這小夥子真壯實唉！”

“那是鹿吧？嘖嘖嘖，這麼大一頭能賣不少錢吧？”

“這小夥子家裏估計是有個老道的獵戶，這鹿可不好抓呀！”

“唉，小夥子留步，你這鹿賣不賣？割一條腿給我......”

閑言碎語，趙勉通通無視。

在縣裏有專門收山珍野味的店鋪，趙勉的目標就是那裏。

因為對縣裏的記憶不怎麼多，所以趙勉費了好一番功夫，才在一道巷子口找到了他這次的目標。

店名叫奇珍閣，起的倒是挺氣派，規模也不怎麼小，兩層小樓呢。

趙勉剛扛著路進了店，立刻便有店裏的夥計迎了上來。

夥計迎來送往的，也是個有眼力的，見趙勉這幅打扮，再加上扛著東西，不用想也知道是來做什麼的。

“小哥，來賣貨嗎？來來來，放這！”

夥計領著趙勉把鹿放在了一張圓桌上，然後笑眯眯的看著他：“小哥，你這頭鹿，個頭不小呀。”

“而且也很新鮮，你想怎麼賣？整個賣還是？”

像這樣的山中禽 獸，一身的皮肉都有價值。

比如鹿角，也就是鹿茸，是一種藥材，可以賣給藥鋪，這鹿肉呢，可以賣給客棧酒樓，鹿皮可以賣到裁縫鋪等等。

你可以一整個把東西都賣到這裏，也可以分開來賣。

分開來賣的好處就是不同的價位到專門的店鋪去賣，價錢可能高些，賣到這裏價錢可能低一些，但好處就是不用跑來跑去，浪費唾沫講價。

“要是價錢合適，那就整頭都賣給你們。”

趙勉看著小夥計，衝著他露出了一個憨厚的笑容。

商業交易這種事，趙勉自然是輕車熟路，東西想要賣出高價就得裝傻，越裝的精明，反而越是錯失了好機會。

就比如現在那夥計跟趙勉一臉老實一樣，身上的這一副打扮明顯是附近哪個村子裏麵的窮苦人家，一時間眼珠一轉，有了占便宜的心思。

他仗著趙勉很可能不懂行情，於是敲了敲桌麵，樂嗬嗬的開口說道：“這樣吧，這年頭，即便是縣裏的有錢人家，想花高價吃鹿肉的也沒有多少了。”

“你就是賣去酒樓，頂多也就二十文錢一斤，在我這裏還真不好賣，我就給你一斤二十五文錢的價格，這一張鹿皮嘛，五個銅板我要了，鹿角十個銅板，你看怎麼樣？”

聽到這小夥計的話，趙勉裝出一副吃驚的樣子，開口說道：“這麼便宜？”

“我老舅說，這一頭鹿，少說值五兩銀子，他說什麼這鹿皮鹿角鹿肉都是完整的，價錢高，說你們奇珍閣不欺客，讓我來這賣。”

說罷，趙勉撓了撓頭，裝出一副不好意思的樣子開口說道：“那看來，是我老舅搞錯了，我要是賣的這麼便宜，他該懷疑我沒說實話了。”

“那這鹿我先不賣了，回去問問我老舅再說。”

話音落下，趙勉伸手就去抓桌子上的鹿腿，做勢要扛起來走人。

見狀，小夥計急眼了，正要開口，一旁傳來了一道低沉的聲音。

“小哥留步。”

趙勉扭頭看去，就見一個戴著小圓帽，穿著一身黑色短衫，繡著花紋的矮胖中年男人笑眯眯的朝著他走了過來。

“小哥啊，我這夥計是新來的，不懂行情，你這鹿能不能給我看看？”

趙勉望著他茫然的撓了撓頭：“哦，好的，您隨便看。”

男人走到桌子旁，仔細打量了一下這頭鹿，心裏一動，轉過身，看著趙勉笑道：“小哥，你老舅說的沒錯。”

“你這頭鹿值錢，至少能值五兩銀子，這樣吧，我給你五兩銀子，再給你五個銅板，這頭鹿我收了，怎麼樣？”

趙勉眼前一亮，看著中年男人說道：“這個價錢我回去就能交代了。”

“那就謝謝了。”

中年男人衝著趙勉笑著點了點頭，然後看向一旁的夥計說道：“小五，還不拿錢？”

那小五愣了一下，但還是趕緊去給趙勉取錢去了。

“小哥啊，這鹿是你獵的，還是你老舅獵的？”

掌櫃的又看著趙勉，貌似拉起了家常。

趙勉又怎麼會實話實說呢，於是一臉老實道：“這鹿是我老舅打的，他可是我們那一片有名的老獵戶了。”

“之前都是在隔壁鎮子上賣獵物，不過一直賣不出什麼好價錢，最近他老母生了病需要錢，所以就讓我扛著獵物來你們這買了，雖然縣裏離我們村子遠了點，但是價錢好一點，也是值得的。”

聽到趙勉的話，那男人臉上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很好，小哥，那你回去告訴你老舅，以後有好東西都可以拎到我們這來賣，價錢好商量，一定讓你滿意，我姓孫，你以後叫我孫掌櫃就行。”

“哦哦，好的，孫掌櫃，我姓趙，叫趙勉，村裏人都叫我勉哥。”

孫掌櫃望著趙勉哈哈一笑說道：“好好好，勉哥，錢你收好，希望我們以後能夠多多合作！”

趙勉憨憨一笑，拿起小五遞過來的五兩銀子和五個銅板，樂嗬的走了出去。

在他們大夏，一百文錢等於一個銅板，十個銅板等於一兩銀子，這頭鹿足足賣了五兩半銀子，這店家，在這上麵肯定是賺不到什麼錢的。

而他之所以還要以這麼高的價格和趙勉成交，無非是想和趙勉那口中的老練的獵戶老舅搭上關係。

這年頭，經驗豐富的老獵戶可不多見，算是個穩定的財路，付出一切也是值得的。

方太趙勉要是說這頭鹿是自己打的，估計這種交易就沒這麼好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