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聽到村長要帶趙勉和王財去公堂對峙，一旁的幾個村民們看向趙勉的目光，都多了幾分擔憂和同情。

俗話說屈死不告狀，餓死不做賊。

縣衙可不會真的如同話本小說裏麵的那樣，有青天大老爺等著為你做主。

進了裏麵，不論有理有沒有理，都要蛻層皮。

因此對他們這些尋常百姓而言，平日裏就算受了什麼冤屈，絕大多數也都是自己私底下想辦法解決，很少會鬧到去縣衙的地步。

張大麻子也是想嚇唬嚇唬趙勉，以前的趙勉性格懦弱無能，便是尋常的百姓聽到要去見官，也會嚇得雙腿發軟，更遑論是趙勉這種人了。

他想的是如果趙勉被嚇住了，當眾給王少爺道個歉，再賠上些銀子，就當是醫藥費了。

要是拿不出銀子來的話，他這個當村長的不介意“好心”收了趙勉家的地和宅子，替他把這筆錢出了。

然而張大麻子心裏想的美，但趙勉的一句話卻叫他把笑容憋在了臉上。

“好啊，那就去見官！”

“不過，麻煩村長你先把王財給抓起來，免得他跑了，我要去縣衙狀告王財強闖民宅，意圖玷汙良家婦人，我倒要看看這天底下還有沒有王法了。”

看到趙勉那凶狠的目光，張大麻子有些驚愕。

一旁的王財更是被嚇了一跳，急忙用求助的目光看向了張大麻子，拉了拉了他的手臂。

他本身就是做賊心虛，趙勉和呂秀有婚約在身，他闖進人家的宅子，意圖對人家行不軌之事，這事鬧到哪裏去，也是他沒理。

真要是鬧大了，到時候就不是被趙勉揍一頓，這麼簡單了。

他這個小地主在村子裏麵可以作威作福，但在人家縣令老爺麵前屁都不是，人家才不可能給你麵子。

“咳咳，趙勉啊，你可想清楚了！”

“這都是你的一麵之詞而已！”

“你說王財要對你的娘子圖謀不軌，但王財卻說，你是想賴掉欠了他們家兩年的租子，拿不出錢來，才出手傷人，縣令老爺如何判決還未可知呢，萬一要是經縣老爺查證，你撒了謊，到時候被關進縣衙，可少不了你的苦頭吃。”

聽到趙勉有可能被關進縣衙，一旁的呂秀急了，眼巴巴的扯了扯趙勉的衣角，小聲說道：“勉哥，要不算了。”

“你跟村長說讓王少爺寬限兩天，我們湊夠了租子和湯要錢就給他送過去，親自給他賠罪，可千萬不要鬧到縣衙呀。”

望著一臉慌亂的呂秀，趙勉無奈搖了搖頭，摸了摸她的腦袋寬慰道：“秀秀，事情哪有那麼簡單，你放心吧，我會處理好的。”

話音落下，趙勉扭頭看向了村長和王財，冷笑一聲大聲說道：“村長，你莫不是以為我趙勉是傻子不成？”

“想拿縣令老爺來嚇唬我？哼，老子也不是嚇大的。”

“姓王的口口聲聲說我是還不起他的租子，才動手傷人，麻煩村長睜大你的眼睛看看那是什麼？”

趙勉伸手指向了一旁死透了的雄鹿。

張大麻子愣了愣，不明白趙勉這是什麼意思。

“這頭鹿，鹿皮，鹿肉，甚至頭上的鹿角都能賣不少錢，我不過欠了他兩年的租子，把這頭鹿拉到縣城去賣了，難道還還不清欠他的錢嗎？我犯得著賴這麼點賬，讓他追到我家裏來討債？”

“我不傻，縣令老爺也不傻，你說他到底是信我還是信他？”

聽到趙勉的話，張大麻子和王財還未做反應呢，一旁的村民們就一臉恍然的議論了起來。

“對對對，勉哥說的有道理，人家又不是還不起這個錢，我看這頭鹿少說也能賣五兩銀子，還他的租錢綽綽有餘！”

“就是就是，勉哥一家都是厚道人，我就說他不可能無緣無故把人打成這樣。”

“這王財，都娶了那麼多小妾了，還不滿足，還惦記秀秀姑娘，真不是東西。”

“誰說不是呢，之前勉哥昏迷的時候，這家夥就找各種理由上門騷擾，我看勉哥說的都是實話，縣令老爺肯定能為他做主。”

王財在村子裏的名聲早就已經臭了，相比於趙勉賴賬這種事，他們更願意相信是王財見色起義。

如今有這麼大一頭鹿擺在眼前，大家更相信了趙勉的說辭，趙勉因為賴賬打人的事顯然經不起推敲。

“都給我閉嘴！”

而村長聽到周圍一眾村民們的議論聲，忍不住有些氣急敗壞的吼了一嗓子，一雙賊兮兮的眼睛瞪過去，村民們又默默閉上了嘴巴，不敢再言語了。

不過經趙勉這麼一說，村長也意識到了，王財剛剛編出來的理由有多麼經不起推敲。

人家又不是還不起你的錢，何必為了那麼點兒銀子大打出手，還要鬧到縣衙去。

躺在地上的王財同樣身子一個哆嗦，用求助的目光看向了張大麻子。

張大麻子咬了咬牙，沉著一張臉，看著趙勉冷聲說道：“勉哥說的有道理。”

“沒想到勉哥還有這樣的手藝。”

這年頭，獵戶在普通人當中，屬於特殊人群了，這打獵的技能也不是誰都能學會的。

甚至官衙還有特殊籍貫，是為獵戶籍，入了獵戶籍的，背弓拿劍，官府也就不會管了，當然相應的，也要承擔更多責任。

“既然如此，那看來今天的事是王少爺對不起你了，告官就不必了，勉哥，你打也打了，你看王少爺被你打成了這樣，要不先送他去醫治？”

這話說出口就代表著王財和張大麻子是認慫了，但趙勉可不會這麼輕易放過他們。

“嗬，不想去縣衙？可以，讓他滾過來，給我娘子道歉，我娘子滿意了，他就可以滾了。”

張大麻子皺了皺眉頭，看著趙勉說道：“勉哥……你看，人都這樣了，要不算了，就當給我這個當村長的幾分薄麵！”

趙勉斜眼看了他一眼說道：“給你麵子？你算什麼東西，我為什麼要給你麵子？”

“你！”

被趙勉幾次三番蔑視，張大麻子脾氣再好也忍不了了。

他看著趙勉連說了三個好字。

“好好好！”

“你不就是想要道歉嗎？王少爺，您就給他道個歉！”

“不過趙勉，你既然會打獵，那就不是尋常戶籍了，我會向上申報，讓你入了獵戶籍！”

“規矩你懂吧？入了獵戶籍，要娶三個妻子，按人頭交稅，別怪我這個當村長的不近人情，明天我會帶著戶籍和人，過來給你造冊登記，一個月後就是收稅的日子，到時候你要是交不起稅錢，那就等著被發配充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