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一瞬間，淚如湧泉。

空氣仿佛變得粘稠，呼吸一次就要耗盡全身的力氣。

周壽艱難的拔腿走向自己的臥室，眼望著床板子被翻開，裏麵的銀票全都消失了餓瞬間，他隻覺得胸口好像被一個大錘狠狠的砸了一下。

“我，我的錢。”

他張著嘴艱難的說出這幾個字，下一刻，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再醒來時，已經到了傍晚時分。

周壽撐起身子，屋內的一切都已經恢複原貌。

萬貞兒正端著一盆水站在屋門口。

周壽趕忙說道：“貞兒，把剩下的錢全都拿走，你貼身放好！我剛剛做了個噩夢，我夢到......”

話未說完，他看到了萬貞兒身後的周稚。

“少爺，那不是夢。”

萬貞兒扁了扁嘴，深深地歎了口氣。

“啊！”

周壽再度一翻白眼，暈了過去。

原本以為三千兩銀子，省點兒花，開個小店什麼的說不定還能夠混點兒飯吃，等著姐夫從草原留學歸來，再等著宮中出現變化，姐夫重新做了皇帝，自己的好日子不就來了？

好家夥！

一切全都被自己的親姐姐給霍霍了？

不行！

不能忍受！

是夜。

周壽醒來。

他環顧四周，萬貞兒趴在床腳位置已經睡熟。

門外屋內屋外已經沒了周稚的身影。

“沒準兒真的是夢。”

周壽輕輕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少爺，明天記得起早過去！”

正在這時，門外傳來呼喊。

周壽梗著脖子朝院內看去，小川子正在院內招手。

“誒！好！”

幾乎是出於本能，周壽跟著舉起手招了招。

“少爺醒了？”

周壽這一嗓子也把萬貞兒吵醒，萬貞兒坐起身來揉著眼睛，打著哈欠問道：“少爺餓不餓？我給你煮麵吃？”

“不，先睡吧。”

周壽溫柔的笑著，雙手一用力就把萬貞兒抱到床上來。

或許是太累了，萬貞兒頭沾到枕頭就睡著了，連掙紮和拒絕都沒有做到。

“睡吧，以後有少爺。”

周壽輕輕拍著萬貞兒的後背，聲音愈發的溫柔。

沒想到兜兜轉轉到後來還是要靠自己。

還以為老姐出來，我就可以安然度過這一生了。

唉，原來都隻是我的一廂情願，這是根本不可能發生的。

周壽微眯著雙眼，想著未來的種種，不免心中有些無奈。

靠著姐夫肯定是有點兒懸，還得七八年的時間呢！

要是自己不努力，按照這個進度，等到姐夫學成歸來，重掌天下的時候，自己老早的就餓死了。

周壽盯著前方，眼中盡是對未來的惆悵。

一夜未眠。

次日天明，周壽收拾了東西前往新家。

不去能行麼？

錢都已經交了，何況現在家裏多了兩口人，住在這個小小的宅院內肯定是不現實的。

若是隻有周稚一人過來，那擠一擠也行，但還有一個小川子啊。

“少爺，以後咱們怎麼辦？”

走在路上，萬貞兒拉著周壽的衣袖，很小心的詢問。

周壽笑著撫摸她的小腦袋：“沒事，少爺我會的這麼多，少爺我還會樂器呢！”

“也是。”

萬貞兒從來聽不懂這些，隻是笑著點頭。

周稚所購買的宅院離這裏並不遠，是個適合三代同堂，十口之家居住的宅院，院中的規格還是按照三進的宅院設計的，隻是比三進小很多而已。

最主要的是，這裏距離餘家並不遠，走路的話，一刻鐘不到就可以到達。

“是，小姐！”

周壽剛來到大門口，門內就傳來整整齊齊的呼喊聲。

“怎麼這麼多人？”

周壽一臉疑惑，邁步進入。

庭院內，十名下人整齊的站在那裏，周稚就站在正堂的台階上對著他們訓話。

“我可告訴你們，你們可都是賣身契賣給我的，日後要是違抗我，生殺予奪！你們都跑不了！”

“那個誰，長得挺好那個！以後去給我弟暖床！”

“那個誰，長得挺好看那個，你以後就守門！總得把臉麵工作做好！”

周稚大聲的編排著每個人的工作。

“咳咳。”

周壽輕咳一聲。

眾人聞聲轉頭。

台階上，周壽輕挑眉頭，微笑的問道：“你們有幾個人不是簽了賣身契的？”

無人理會。

“老弟，你怎麼才過來？”

周稚根本沒有察覺到周壽的情緒有些不對，笑嗬嗬的就湊了過來：“我跟你們說，這就是我老弟，以後我老弟就是你們的主子，跟我有一樣的權利！”

“他們是什麼時候買的？”

“今天早上！”

“在哪兒買的？花了多少錢？”

“很便宜的！才三十多兩！十人呢！”

“在哪兒買的，把賣身契給我，我去退了。”

此話一出，周稚不樂意了，連連搖頭：“為什麼要退？退了誰來伺候我？再說了，我買的你憑什麼退？”

“那是我的錢。”

周壽的臉上仍然是掛著微笑，隻是這微笑再也沒了之前的發自肺腑，更像是習慣性的假笑。

周稚依然搖頭：“我不退。”

“好，那就不退。”

周壽笑著點了點頭，衝著小川子招了招手：“你帶我去我和貞兒的房間，以後沒什麼時候不要找我。”

“啊這。”

小川子看看周壽，又轉頭看看周稚，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辦。

倒是周稚，兩道秀眉鎖在一起，不悅道：“我找你惹你了？一大清早的你跟我甩什麼臉色？我又沒有做錯什麼！”

“你沒有做錯，是我做錯了， 是我胡亂花錢，是我現在沒錢養活你。”

周壽依然是麵帶微笑，但這一次假笑是十分明顯，隻要不是個傻子都看得出來他是在假笑。

“混賬！你就跟你姐這麼說話的嘛？”

周稚抬手就狠狠的擰在周壽的胳膊上。

隻是周壽站在那裏一動沒動，仿佛這胳膊上根本就不是自己的，臉上的笑容沒有半點兒變化，盯著周稚一言不發。

“你在幹什麼！我好心給你買個宅子，你就這樣對我！？早知道你是這個德行，我就不出宮了！”

忽然，周稚大喝一聲，嘴角往下，嘴一張就哭了出來，跟著就轉身跑向裏屋，哭嚎的聲音格外的響亮，整個宅院都能聽的清清楚楚。

周壽站在原地，還是那樣的微笑，隻是眼中多了很多的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