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名下人你看我我看你。
其中一人喃喃道:“涉及到大小姐,咱們還是別研究了吧,幹活兒吧。”
“娘子,怎麼走的這麼快啊!打算去哪兒?”
周壽追在餘霜身後,沒皮沒臉的笑著。
餘霜不理會,隻是往前走,似是在帶路,每當周壽停下腳步,她都會同一時間停下來回頭盯著周壽。
“娘子,你到底有什麼事啊!”
周壽跟在身後嘰嘰喳喳的一直詢問,餘霜就是不理會。
一路來到正堂,周壽才發現正堂內餘忠正在等候,一同等待的還有幾名陌生人。
為首的那名中年人,兩鬢帶白,但肌膚細膩,看起來如同二三十歲的年輕人一樣。
別是個公公吧!
周壽擰著眉打量對方。
林耳則衝著周壽微微一笑:“想必這位就是周壽了吧,果然是一表人才啊。”
餘忠趕忙起身:“是啊是啊,他就是周壽,公公好眼力!”
“好,好。”
林耳笑著點頭,可瞧見餘霜仍在門口,不免皺起眉頭,輕咳一聲,斜了眼餘忠。
後者見狀尷尬的笑了笑,他自然清楚女兒在外麵的名聲不怎麼好。
“霜兒,你先退下。”
“你們也都出去。”
餘忠剛說完,林耳也揮手示意身後的小太監都離開。
正堂內隻剩下餘忠、周壽和林耳三人。
餘忠見周壽半晌不言語,笑著上前使眼色:“這位便是尚衣監的林公公!周壽,還不快快拜見。林公公此番可是送賞賜來的。”
周壽張張嘴,還是叫不出口。
上一世公公是罵人的話,他短時間內也很難緩過來。
林耳以為是周壽失去了身份靠山,膽子變小了,不敢言語,笑道:“無妨,皇上對這一次的禮服十分滿意,特命咱送來三千兩賞銀,這三千兩,可全都是你們餘家的啊!”
“是是是。”
餘忠卑躬屈膝,連連應聲。
“這所謂縫紉機的玩意兒,是你造出來的?”
林耳並未轉手將賞銀交給餘忠,而是繞著周壽轉圈,上下打量著周壽:“是你親手造出來的,還是道聽途說,亦或是......當年曾見到過這樣的好東西?”
“全天下獨此一家,我能抄誰的?”
周壽回答的聲音不卑不亢,對林耳沒有半分懼怕,也沒有諂媚的獻殷勤。
林耳微微皺眉,暗道:跟傳聞中那爛泥扶不上牆的周壽氣度截然不同啊!莫不是以前全都是裝出來的?
“既然獨創,又為何落到餘家手上?”
此話一出,餘忠當即腿肚子一軟,冷汗浸透後背的衣衫。
這問題可就麻煩了。
若是周壽點頭說是直接拿出來的,那麼,這麼珍貴的東西可以隨時交給餘家,可見兩家關係有多好,不像是傳聞中的那麼針尖對麥芒,那餘家可不就是在護佑周壽一時周全。
若是如此,那日後餘家可就算是麻煩了,這麼多人都知道周壽當年的身份,無論是誰想要巴結一下朝廷,展露一下自己的忠心,都會想著打壓一下餘家。
“林公公,周壽他......”
“嗯?”
餘忠抬手抹去汗水,剛想要上前幫周壽回答,林耳扭頭看向他,陰鷙的眼神將他後麵的話全都給嚇了回去。
“我願意。”
周壽滿不在乎的答了一句。
完了完了。
餘家徹底完了。
餘忠頓時心如死灰。
林耳麵露不解,不等他發問,周壽接著說道:“我都已經足夠倒黴了,娶個天煞孤星,不就是為了衝一下黴頭,說不定能轉運呢?”
“......”
林耳聞言愣住。
本來就已經足夠倒黴,再娶一個豈不是更倒黴?
這擺明了是讓人坑了啊!
林耳問道:“誰告訴你的?”
“我以前的一個兄弟,前兩天聽說他去世了。”
周壽認認真真的回答,神情誠懇,沒有半分說謊的模樣。
這小子腦子果然還是有些問題。
皇上說得對,擔心他是沒必要的。
不過,死罪可免,活罪難逃。
林耳心裏冷笑,臉上卻擠出一個十分和藹的笑容:“皇上說,這三千兩賞銀要雨露均沾,餘老爺子,你可要算清楚了,這筆錢該賞給誰,就要賞給誰。”
“是是是。”
餘忠小雞啄米似的點頭。
“周壽啊,這東西既然是你製作的,相信你的手中仍有圖紙吧,皇城裏最近人手不足,尤其是尚衣監,皇上登基大典,要犒賞的可不隻是宮女啊!”
緊跟著,林耳話鋒一轉,直接說起了當下的情況,言外之意,就是要周壽手中縫紉機的圖紙。
縫紉機可以讓百十人兩天縫紉一萬件衣服,這是多麼厲害的東西,會這麼容易拿出來?
餘忠絕望了,他太清楚周壽的性子了。
周壽來幫餘家完全是因為走投無路,想從他手中拿走縫紉機的圖紙,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他憑什麼拿出來?
喜歡自己的女兒?
嘁,鬼都不信。
“好,全給你。”
下一刻,周壽的回答直接讓餘忠愣住。
連林耳都沒敢相信周壽的回答這麼幹脆,難以置信的問道:“你說什麼?你說全都給咱家?”
“周壽,你知不知道縫紉機的圖紙有多大的利潤?”
餘忠也趕忙上前問一句,可話剛說完,他見林耳盯著自己,抬手捂住嘴後退幾步。
周壽麵露不屑,哼哧一聲:“什麼大不了的玩意兒?給你給你,反正現在餘家都有這麼多台縫紉機了,這圖紙也沒啥必要留著,明天我畫一份出來給你,你記得來拿就好了!”
“此話當真?”
“當真!”
見周壽滿不在乎的神情,林耳麵露欣喜。
果然還是傻的,這麼容易就要來了!
看來皇上那邊賞賜少不了了。
“好!明日辰時我來拿!”
林耳大笑離去,那副模樣別提有多麼誌滿意得。
......
是夜。
月白風清。
餘家宅院書房內卻不那麼恬靜美好。
十名書生與周壽一同趴在地上抄畫縫紉機的圖紙,每寫完一份就有下人著急忙慌的用嘴吹幹,堆放在門口。
餘霜站在門口,望著書房內的亂象,麵沉似水。
自林耳離開,周壽便拿出五十兩招來了這些書生,接著就是抄圖紙,整整一天的時間不曾停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