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這屋裏麵,愣抽了五根煙,我就再琢磨一個問題。
郝義這兩口子...到底是活人,還是鬼怪?
要說這兩口子都是大活人,他們這反應不對勁兒,尤其要是把一切都建立在他們兩個是大活人,說的都是真話的角度上來看。
那瞎麼海第一次見到劉家村兒的人,他還跟人家發生了各種交集,他就沒瞧出來劉家村兒的人都是鬼嗎?
那就算瞎麼海沒有大能耐,叫鬼給迷了眼睛,最起碼麻杆兒接觸過小劉啊,麻杆兒也沒有看出來小劉不是活人的,再者不還有長青子道長和悟禪和尚嗎?
可要說這兩口子都是鬼,我跟他們一起吃飯,他們沒傷害我,而且...我昏過去這件事情,也是疑點重重,那小孩兒怎麼回事兒,那老大爺又什麼情況?
我也聽說過,有些時候鬼未必害人,有可能是留著活人一條命,慢慢耍著玩兒。
關鍵是我現在在人家裏麵啊,我就當他們是鬼,那我能有什麼辦法?
就現在我的腦子轉的飛快,就在思考我究竟應該怎麼活著。
郝義那根煙磕磕巴巴總算是抽完了,他有重複了一遍郝陳氏的話。
“大兄弟,你怎麼不害怕?”
我心說還不害怕呢,我就差尿褲襠裏了。
“大哥,我幹的就是這個營生,我怕鬼那不是玩笑了麼,關鍵我想不通...”
郝義哆哆嗦嗦問我:“你有什麼想不通的?”
我一咬牙:“劉家村要是沒人了,那我去的究竟是什麼地方?”
郝義衝我伸了伸手:“你給五百塊錢,我讓你把事情看明白了。”
我看著郝義這又老實又狡猾的樣子,心裏頓時有些安心了。
很好理解,畢竟這邊兒貧困麼,碰上一個冤大頭弄點錢也不算什麼,況且郝義的樣子也能看出來,他是打算掙這個賣命錢!
我安心就是因為沒聽說過死鬼貪財的,如此帶有生活氣息的要求,還真是讓我寬心。
我沒別的話說,直接掏兜兒數出來五百塊錢擱在桌子上:“大哥,您打算怎麼讓我看明白了?”
郝義眼疾手快把錢收回去:“簡單,我帶你去劉家村看看不就完了。”
媽耶...要是這麼說,還是把錢還給我吧,這錢花的有點兒太冤了。
郝義拉著自己的媳婦兒進了裏屋,再出來的時候把我都給逗笑了。
這麼說吧,郝義胸前掛了四個黑驢蹄子,手裏麵攥著一張鐘馗的年畫,另外一隻手抱著一個睡過去的小黑狗。
我看著他這樣我都愣了:“大哥...您這是?”
“兄弟,劉家村兒邪性,帶上這些辟邪!”
我心說真要辟邪的東西,那還不如找我呢,最起碼我心口窩兒這就揣著兩張天師府出品的護身符,左邊口袋裏麵裝著辟邪玉,右邊兒口袋裏麵是桃木小劍掛墜,手腕子上還纏著大小五帝錢呢,我要不說隨身裝得朱砂和糯米在什麼地方,旁人就是搜身都不一定翻得出來。
辟邪這玩意兒我是專業的...
郝義也不可能去想這些事情,直接過來就把小黑狗塞給我了:“大兄弟你抱著它吧,要是有什麼事情鬼怪不敢上你的身,趁著天亮咱趕緊去,去晚了就容易出事兒。”
我們這辟邪二人組深一腳、淺一腳就往劉家村走。
也沒多長時間,有一頓飯的功夫,我就瞧見當時我來的時候曾經見到的劉家村了。
郝義隔著老遠就跟我說:“大兄弟你看見了吧,要是你去過劉家村,你一定能認出來,這村裏十年前就沒活人了。”
都說耳聽為虛,眼見為實,這會兒要讓我看過去,的的確確在劉家村上空,盤踞著一團死氣,我可是天生的陰陽眼,這個我還能看錯嗎?
尤其我瞧見死氣之後,我對郝義就更放心了,這兩口子是大活人準沒錯,最起碼我沒在他們身上看見什麼不對勁的。
但現實總是讓人嘬著牙花子蛋疼。
劉家村要是沒有活人,那我之前看見的那些都算怎麼回事兒,況且我帶來的人都還在裏麵呢,就說他們都有道行,可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劉家村現在在我心裏就已經和危險掛上鉤了。
這要是有個閃失,以後我還怎麼有臉去麵對信任我的長青子和悟禪?
隨著我和郝義慢慢走近了,我懷裏這小黑狗都醒過來了,當聞到身邊不是熟悉的氣味時,小黑狗是好一通掙紮。
怎麼說呢...狗這玩意兒吧,要是睡死過去,拿棒子敲都不一定能醒了。
偏偏它快到了劉家村兒,這就醒過來了,問題可就嚴重了。
“汪汪汪!”
就在我和郝義一路走到快村口的時候,就算是郝義安撫都不管用了,小黑狗在我懷裏叫得那叫一個熱鬧。
而我也在小黑狗暴叫的當口,後背冷汗直流!
我就瞧見村口站著的,是之前跟我聊天的那個老大爺,可是現在看過去,這老大爺沒腿!
這時候老大爺正笑眯眯看著我呢。
郝義還不知道這個情況,看見我僵在原地:“大兄弟,你怎麼了,這不都到了嗎?”
我伸手一指村口:“你沒瞧見那個大爺?”
“哎喲,我的媽!”
郝義喊了一嗓子,趕緊摘下來一個黑驢蹄子,遠遠就扔過去了。
這還不止,郝義有從兜裏掏出來幾張毛票兒,團成一團扔手雷似的趕緊就往村口而扔,他是拉著我就往回家的方向跑。
郝義邊跑邊問:“大兄弟,你還能看見老太爺嗎?”
怎麼說呢...郝義這手段我很熟悉。
黑驢蹄子辟邪不用多說,掏毛票是因為錢這東西也辟邪,錢過萬人手,沾染陽氣很重,有時候要是碰上邪性的事情,拿鈔票克製一下臟東西,也算是沒入過門兒的野先生們用的辦法。
我們奪路而逃跑了能有五分多鐘,我懷裏的小黑狗總算是不叫了,我也看不到什麼陰氣了,這才算是停下來,我和郝義也堪堪回魂兒。
郝義喘著粗氣問我:“看明白了吧,五百塊錢花的不冤吧?”
我咂咂嘴反問了他一個問題:“大哥,看你的樣子,好像知道很多事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