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眼神給了麻杆兒一個暗示,我們哥倆兒看見這個情況,就沒有不明白的。
一準兒是瞎麼海接了個辣手的買賣,現在玩砸了,跑到我這兒來消災來了。
麻杆兒上去把人攙住了,瞎麼海抱著我就不撒手了,口口聲聲喊救命,一聲比一聲高,我後背都起雞皮疙瘩了...
“去去去...有話好好說,你像個人似的。”
我也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算把瞎麼海給推開了。
我伸手一指他領來的小夥伴兒:“我說...這什麼情況,光說救命,你可得告訴我究竟發生了什麼。”
瞎麼海一屁股就坐地上了,整個人都頹了。
要擱原來他到我這兒來,那可是都仰著臉兒,這不是他傲氣,是這家夥比較張揚,本事沒多大,跟的師傅一多,知道的事情雜七雜八算下來,夠他吹一輩子不停點兒、不翻頭。
跟我他是不敢,可是蒙外行的時候,他絕對沒有問題,偶爾我有什麼生意碰上的老板難纏一點兒,我就把他叫來了,給我打個下手什麼的。
“蔣爺,也就您疼嗬我,要沒您賞我口飯吃,我都得餓死,您受累給我杯水喝,這一夜我跑了上千公裏,沒這麼折騰的了。”
我笑著給他倒了杯水,順便兒打趣他兩句,誰讓這家夥老這麼沒溜兒呢,業內的人都當他是個笑話看來著。
“瞎麼海,要說起來你也是夠可以,跟著我胡混那麼長時間了,這一對兒招子就沒放亮過,這回是惹了什麼事情了,值當這麼折騰?”
瞎麼海端起杯來一口就幹了,那都不是咽下去的。
“蔣爺,是我犯糊塗見錢眼開,您一定要救救我,這一趟我奔西北那邊兒去,就是這哥們兒他們村兒...”
瞎麼海說著,伸手就指他領來的小夥伴兒,這功夫麻杆兒正給這人收拾呢,打這人進來我們就知道,這人身上沾了不幹淨的東西。
甭管怎麼說,打開門做生意,尤其還是做陰行買賣,三分天良敬鬼神,留取七分報兒孫。
鬼神的事情,我們做人的能有一點兒善心就足可以了,終歸是因果不空,神神鬼鬼的事情各有其因果,但凡是自己的事情,那基本都是溫良恭儉讓,走到哪兒都是想著多做好人好事,積些陰德。
“這事兒也怨我,沒先請您掌掌眼,我去了之後才知道,這小子的事情沒幾個大手子拿不下來,弄得我稀裏糊塗衝撞了怨鬼,人家現在就憋著宰了我們呢。”
“我跟您說,這事兒...”
我可數著呢,打瞎麼海進門兒說了這麼多句話,就剛進來那句蔣爺救命是正文,剩下的可全都是發泄情緒。
“行了,你還有點兒正事兒沒有,要不說我可不管你了。”
“哎呦,這事兒邪性...”
我都忘了是聽誰說的了,人要是磨嘰起來,就是把丫給斃了,到最後嘴裏還是這點兒零碎兒。
不過這也勾起了我的好奇心,實在是太清楚瞎麼海是什麼人了,他能這樣...就已經把事情的本質交代的很清楚了。
我也不指著他,就聽他嘮叨唄,關鍵還是看麻杆兒處理完之後,能說點兒什麼有用的東西出來。
大概有這麼半個鐘頭的功夫吧,麻杆兒忙活完了,我再看那人的臉上,黑氣算是退下去一半兒了。
麻杆兒拍拍手:“瞎麼海,好的不學你出去跟人倒鬥是嗎?”
麻杆兒對瞎麼海就沒有我這麼客氣了,他是真瞧不上瞎麼海,麻杆兒這類的主流的,真不拿瞎麼海這樣閑散的當一回事兒。
我也不好說是誰對誰錯,反正麻杆兒有他的驕傲,瞎麼海有自己生存的道理。
關鍵是麻杆兒一脫口就說瞎麼海去倒鬥了,聽得我也不禁皺起眉頭。
咣咣上去就是兩腳,氣得我直罵:“好孫子,我說你含含糊糊一直不說正事兒,感情你幹這個缺德的事兒去了。”
這兒我多說一句,幹了陰行之後,最討厭就是刨墳掘墓,再怎麼說我們成天跟鬼神打交道,這好端端拆人家的窩兒算怎麼回事兒,要不說三分天良敬鬼神呢。
瞎麼海這通哭啊:“哎呀,蔣爺、林爺,您二位可冤死我了,誰說我刨墳掘墓啊,是這小子家裏有人幹這個損陰德的買賣,我是專門平事兒去的。”
這一說不就清晰多了麼,大致情況一下就出現在我的腦海之中。
肯定是下了哪個鬥之後,讓人家鬥裏的孤魂冤鬼給纏上了唄,就憑盜墓那幫人的手段,用黑驢蹄子簡單處理一下還將就,一旦碰上真正難搞的鬼,他們那幾下可就不靈了。
“麻杆兒...”
我一開口,麻杆兒就知道我的意思,立馬說道:“看過了,這是被種下了噬心咒,看樣子是準備不死不休了。”
我掏出煙來點上:“瞎麼海,這件事情就算了,我不太想摻和,光把你給救下來,我有的是辦法,你舍得掏錢就成,但你這個小夥伴兒...”
“您得管他呀!”
我話都沒有說完,瞎麼海直接就爬過來抱著我的腿,眼淚一把鼻涕一把的。
看他這個窩囊勁兒,我一下就火了,眉毛一挑我就問了一句話:“你耳朵塞驢毛了,我的話聽不明白是怎麼回事兒?”
道上人都明白,蔣公子要是真生氣了,後果可是非常嚴重的。
瞎麼海身子一顫,支支吾吾說道:“蔣爺,要不是沒有辦法,我哪兒敢跟您這樣,實在是我又不得不保他的理由,您看這個...”
瞎麼海由打懷裏掏出來一塊兒印,桃木材質,上麵雕了一頭老虎。
我一眼就看出來了,瞎麼海這是把自己的家底兒拿出來了!
這方印是當初他跟的一位龍虎山師傅留給他的,這麼多年了,這家夥一直寶貝似的存在手裏,有幾回我想看看,他都舍不得拿出來。
“你把這個拿出來幹什麼?”
瞎麼海一咬牙:“蔣爺,隻要您願意出手幫忙,這東西從今天開始,那就是您的了,我姓夏的一口唾沫一個釘兒。”
“好家夥,你認這哥們兒當幹爹了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