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早些年老李頭還沒出事的時候，李家自給自足的，靠山吃山，條件不錯。

如今雖然落寞不少，但攢下來的家底也夠吃一陣。

眼下要是想借點糧油醬醋的，還得去找老李家借。

剛好，他還想和李大龍商量帶著村民一起上山的事情。

走了沒多久，剛到李家門前， 便聽到裏麵傳來碗筷摔在地上的乒乓聲。

“我警告過你！不準上山！你就是不聽！看看你這一身血，你這次有驚無險，不代表下次也能僥幸逃過！”

“我在這村子裏麵活了快六十年了，我還沒聽說過這村子裏麵有誰還會打獵，要是林家老大會打獵，難道他還用得著每天苦哈哈的看著自己家被郭振欺負？”

“你今晚就給我跪在這， 好好反省！不準起來！”

聽著動靜，老李頭可是發了天大的脾氣。

看來是今天下山時遇到的幾個村民，多嘴告訴了李老頭。

林正峰深吸一口氣，推開院門走了進來。

一進門，便到了李大龍這半大小夥子跪在院子裏，就穿一件薄衣，露出的臉和手都凍得通紅青紫。

“大龍？你咋還跪著了？”

林正峰裝不知道，笑著問道。

不等李大龍給他使眼色，裏屋的李老頭就走了出來。

手上還拿著五指寬的戒尺。

看著那戒尺上陳年的裂縫，，林正峰也不自覺的咽了下口水。

“李老！吃飯沒啊？”

他掛著笑意打招呼道。

李老頭表情仍舊嚴肅。

“林正峰，我問你，李大龍是不是帶著你進山了？”

......

林正峰遲疑幾秒，點點頭。

“是…是啊，今下午管您借獵槍您不給，我隻好去找大龍了。”

“我不是都和你們說了，山上危險......”

“哎呀！李老啊！你家世代獵戶，你不懂我們這農戶的苦啊！！”

不等李老頭訓斥落下，林正峰便開始訴苦。

“我這天天看著老天爺吃飯，如今莊稼寸草不生，我和媳婦的日子一天比一天難過！你說我弟弟又不爭氣，剩下我那命苦的弟妹一直在村子被人欺負。”

“李老，我真不怕你笑話，我弟妹和媳婦成天被郭振給騷擾，我以前害怕得罪成產隊才忍氣吞聲，可我如今想開了，我這才想找您借槍去山裏碰碰運氣。”

“好在你家大龍心善，我跪下求了他好久他才不得已點頭，上了山，大龍一直保護著我，不嫌我拖累了他，還一個人殺了一匹狼和一隻肥雞！”

“您要是今天因為這件事懲罰大龍的話，那我必須得替大龍承受這個責罰！”

說著，林正峰便也跟要跟著跪下，可是卻被李老頭給喊住。

“哎呀，你這是做什麼啊！”

隻見李老頭糾結一番，最後無奈地擺擺手道：“起來吧！都起來吧！”

“哎，都是苦命人啊。”

哀歎後，轉身朝屋內走去。

李大龍見狀，臉色一喜。

“峰哥，你真有招！但你為啥要說那狼......”

“噓，一會聽我的，你別插嘴，我說啥你就順著說，我保證，你家老頭之後絕對不管你進山的事。”

李大龍看著林正峰閃亮的眸子，用力點了點頭。

進了屋，三人對坐。

林正峰先把白嫩的半隻雞給掛在了門把上。

“這雞是今天大龍打的，但他可憐我，就把這雞給我帶回去了，那狼也在我家，想著明天一起去城裏，賣了換錢。”

他簡單的交代道。

李老頭抬眸看著李大龍，眼神裏有幾分欣慰。

“沒想到啊，我家大龍還有這樣的好品質。”

“正峰啊，你剛才說的要帶村子裏的人一起上山是啥意思？”

李老頭問道。

以前的時候，他身為村子裏唯一的獵戶，隻知道自己在山上打下獵物之後，一堆人拿著家裏的糧油麵來找自己換肉。

可是他從來沒想過，村子裏也沒人找他主動 上山過。

林正峰點點頭，解釋道：“這村子裏的糧食產量不比以前，現在就算是有獵戶天天打下肉來，估計都沒人有糧食換得起。”

“我就在想，要是村民們也跟著上山打獵，人多力量大，到時候不僅這安全也多了點保障，村民們也不用天天惦記別人家的肉了。”

李老頭聽到這，覺得有幾分道理，來了興趣。、

“那你的意思是？”

“讓大龍帶著人上山打獵，我負責組織群眾，先試一段時間。”

聽到這話，李老頭目光看向李大龍。

“大龍，你覺得你可以保護好村子裏的人不？”

李大龍目色一怔，有些不自信的看向林正峰。

林正峰立刻說道：“李老您放心，大龍的技術完全沒問題！”

“我今天也學了一些皮毛，我覺得上手不難，但就是有一件事情需要您幫忙。”

“什麼？”

“得多借機幾把您這邊的打獵裝備！”

李老頭聽到後，想都沒想，直接站起身朝著院子走去。

林正峰以為他這是不同意，卻聽見李大龍說：“我爹這是去給你看看土槍夠不夠了，如果不夠的話，他可以做弩箭，到時候一部分人用土槍、一部分用弩箭、還有一部分機靈的也可以帶匕首。”

林正峰點點頭，懸著的心可算是放下來了。

“不過峰哥，你為啥不說你會打獵的事情，我覺得你打獵真的特別威風，我看著比我爹還厲害。”

李大龍湊近了問道。

林正峰的臉色一頓，最後搪塞道：“這事比較複雜，等我之後和你詳細說，現在先替我保密。”

“哦......”

這時，李老頭走了進來，簡單說了一下裝備的情況，他說他可以製作弩箭。

這件事安排好後，林正峰才放下來心來。

他用半隻雞換了點調料，李老頭還額外給了足足三斤玉米麵！

這下子，家裏的麵缸終於不至於空落落的了。

回到家的時候，周圍幾戶房頂的煙囪都已經冒起了白色的炊煙。

林正峰站在院子裏，望著屋內昏黃的燈光，還有時不時傳來的兩個女人銀鈴般的說笑聲。

上輩子他八歲就進了特種部隊，隻知道組織就是家，戰友就是家人。

他還是第一次知道，原來平淡的日子裏，萬家燈火有一盞為他而留，是這樣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