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眾人循聲望去，原來是傻子林青山回來了，他手裏還拎著竹雞和野兔。

之前見人就傻嗬嗬的笑，還結結巴巴的傻子林青山，此時像是剛打獵歸來的獵人，渾身上下都充滿著野性的氣息，跟之前反差巨大。

“咦，小傻子怎麼看起來一點也不傻了？”

“是啊，我沒聽錯吧？剛才是他說話的聲音不？”

在眾人驚訝的目光中，林青山走到鄭毓秀的身邊，遞給她一個讓她放心的眼神。將獵物放下後，這才轉而麵對李秀英跟林大根，麵色冷然。

“我之前有沒有和你說，如果你再敢來我家，我見你一次，打你一次！”

“林大根，你就這麼不長記性？看來是挨得不夠了？”

林青山以前雖然傻，但這幾年被鄭毓秀照看著，營養倒也能跟上。他身形高大，眉宇鋒利，再加上身上背著弓箭，此時看起來頗有氣勢。

林大根聞言，當即想到了之前被林青山打的那一頓。

他下意識往李秀英身後一縮，感覺被打過的地方還一抽一抽的疼，趕忙扯著嗓子嚷嚷道：

“大家都看出來了吧，傻子已經不傻了，而且他都已經承認了，他今天打了我！”

“你們都看看，有沒有這樣的，欠我們家米不還，居然還敢打人！”

“這樣的人，怎麼能留在我們村子裏！”

一旁的李秀英則是目光貪婪在地上的兩隻竹雞和一隻野兔身上打轉。

大雪封山，他們家多久沒有嘗過肉味了？

那竹雞看起來應該有兩三斤重，拔了毛掏了內臟肯定也還剩斤把，打頓牙祭肯定夠了。

一想到香噴噴的肉，李秀英便更來勁了，她叉起腰指著林青山罵道，“小傻子，既然你都已經承認了，那這樣吧，都是一個屯的，我也不會真這麼絕情。你就賠償我一隻，不，兩隻竹雞，今天的事就算了了！那一升米，我也就不和你計較了！”

李秀英都打算好了，這兩隻竹雞，一隻今晚燉著吃，既能吃肉還能喝湯，還有一隻掛屋頂上，饞的時候割隻雞腿啥的，也能嘗嘗肉味。

林青山聞言，嗤笑一聲，這算盤敲得是真響啊！

“你們夫妻倆要做夢回家做，在這做什麼夢呢？還要兩隻？一隻都不可能給你！”

“哈哈哈......”

圍觀的眾人聽林青山這麼說也跟著笑了起來。

“你？！”

李秀英丟了麵子，臉色一僵，正要發火，就聽林青山朗聲問林大根。

“老小子，你說我揍你，那你敢不敢當著大夥的麵，說說我為什麼揍你？”

“你特麼敢說嗎？”

林青山的聲音帶著一股威懾力，林大根對上林青山的眼神，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來。

“怎麼？不敢說了？”林青山笑容冷冽。

李秀英立馬擰了一下林大根的腰，急切道：“你快說啊！大家都看著呢！趕緊把那不要臉的小賤貨勾引你的事當著大夥的麵再說一遍！”

大家一聽這話更來勁了，都豎起耳朵繼續聽，並催促林大根趕緊展開說說。

林大根知道自己不說肯定過不去婆娘這一關，隻能硬著頭皮梗著脖子道：

“我、我有什麼不敢說的？都說寡婦門前事非多，我平常都繞著這小寡婦的門前走，可今天她突然攔住我，說屋裏有個老鼠洞，她害怕，非要我進去把那老鼠都抓出來，我看她哭得可憐，才跟著她進屋......”

“誰知道我一進去，就莫名其妙被這小傻子給揍了！我才冤呢！”

他摸了摸烏青的眼角，“這小傻子差點把我眼睛打瞎了！”

鄭毓秀聽他往自己身上潑臟水，當即氣得俏臉通紅。

“你胡說！”

“明明是你來我這裏討米，我說我現在沒有，讓你再寬限幾天，你就......你就......”

鄭毓秀說著就哽咽起來，她一個女人帶著林青山已經是不容易，偏偏還有男人這樣造謠她！

他一個寡婦帶著傻小叔過日子，在村裏本身就受人非議了！

再加上這樣的黃謠，這是要害死她啊！

此時，眾人看著鄭毓秀的眼神也都精彩了起來，仿佛已經腦補了不少畫麵。

林青山立馬接過來話茬，“然後他林大根就要非禮我嫂子！”

“幸好我醒過來的及時，一睜眼就看見我嫂子拿著刀跟林青山僵持，不然這後果不堪設想！”

兩句話為鄭毓秀解釋完，林青山又罵道：“你個不要臉的林大根，看我嫂子一個人帶著傻小叔子沒人撐腰，就想趁虛而入，我們屯子怎麼會有你這種人？”

“早知道你還敢回來算賬，我真就該把你眼睛打瞎！”

聽完林青山的話，眾人都開始低聲議論起來。

“這真的假的啊？”

“怎麼感覺林青山說得像是真的？”

“要是真的，這林大根也不是個東西了！”

林大根惱羞成怒，大叫道：“你們聽他放屁！他說是就是了？”

說完，林大根對上李秀英半怒半懷疑的眼神，心跳都漏了一拍，趕緊解釋。

“媳婦，不是他說得那樣，我沒幹那事，你不相信我說的，難道相信他說的？”

“他就是為了摘幹淨，才倒打一耙的！他就想讓咱們倆內訌！”

“你自己想想，咱們內訌，誰受益？”

林大根說完，李秀英原本懷疑的神色變成恍然，轉頭就口沫橫飛的開始罵鄭毓秀，

“好哇，你們為了撇清關係，居然連這話都編造出來了！”

“就是、就是......”

林大根緊跟著帶節奏，“他這種進門第一天就克死老公的女人，誰能看得上啊，仗著自己有點姿色，就到處勾搭別人，不知道被多少人睡過了......哎喲！”

林大根話音未落，林青山直接上前，飛起一腳踹在了林大根豬臉上，隨後一拳打倒在地，左右開拳，牙齒都給他打飛了。

“啊？！！”

“打人了、打人了......”

李秀英尖叫著想要阻攔，卻也被林青山扇了一巴掌，隻能在旁邊哭天喊地的抹著眼淚。

“哎？別動手啊！”

後知後覺的眾人這才反應過來，連忙畏手畏腳的著上前拉架。

“青山、青山，別打了，再打就要出人命了！！”

“快起來！”

“......”

等眾人七手八腳將林青山拉起來的時候，林大根的臉都已經疼得扭曲到一塊去了，嘴裏冒著鮮血，躺在地上捂著臉痛苦的哎呦哎呦著。

“哼~！”

林青山依舊有些不解氣，眼神猶如看死人般看著他。

“你要是再敢瞎扯，那下次就你親自去跟我哥道歉吧！”

“青山......”

看著林青山為她出頭的身影，鄭毓秀震驚之餘，鼻子一酸，眼淚在眼眶裏打轉。

三年了，這三年，她遭受了多少非議啊。

好在蒼天有眼！

如今，林青山竟然能為她撐腰了！

而一旁李秀英早就嚇得臉色蒼白，不敢吭聲了。

她怎麼都沒想到，林青山不傻了之後，居然變得這麼厲害，嘴皮子溜就算了，還雷厲風行，一言不合直接就用武力壓製，讓他們落入了下風！

緩了一下，她緊急調整策略，哀嚎一聲後，就在地上放聲大哭。

“天呐，沒天理了，這世道真是誰橫誰有理啊！你們都看看，這小傻子當著你們的麵都敢打人啊......這要是不在......”

林青山一個眼神掃過去，李秀英聲音都小了很多。

“不在？不在我直接打死他！”

“我從沒否認我打了林大根！他想非禮我嫂子，他該打！”

“另外，剛才林大根說我們屋裏有老鼠洞，不敢弄叫他去處理，你們覺得這可能嗎？我嫂子這三年一直都在趕山，她連青皮都不怕，還會怕什麼老鼠？”

林青山的聲音不輕不大，卻輕鬆穿透到每個人的耳中。

聽他這麼一說，眾人頓時想起來鄭毓秀這三年為了養活林青山，不顧眾人議論，一直像個男人一樣趕山，有人還親眼看見過她徒手抓田鼠，她又哪裏會怕什麼老鼠？

所以，這很明顯這是林大根在撒謊。

躺在地上的林大根聞言有些慌，他剛才那謊言是現編的，當然經不起推敲了。

林大根疼得呲牙咧嘴，剛想要找補回來，就聽見林青山毫不猶豫的將他的心思戳穿。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林大根想得什麼，你借著要米的事情，無非是想要得到兩個結果，一個是我嫂子從了你，從此你就能抱得美人歸！一個是不從你，那你也要用流言蜚語，逼死我嫂子！到時我嫂子真受不住出了事，我一個傻子還能活嗎？這個林大根早就覬覦我家的房地，他就是想害死我們兩個霸占我們的東西！他其實是為了謀財害命！”

“你們大家想想，林大根好好的，我為什麼要打他？我的動機是什麼？”

“但他的動機，顯而易見！”

此話一出，周圍的風向頓時變了。

眾人七嘴八舌議論起來，都覺得林青山說得對，這林大根跟他媳婦的話，根本站不住腳。

鄭毓秀什麼人，林大根什麼人，這麼長久的相處下來，大家心裏也都有判斷的。

之前還覺得鄭毓秀一介寡婦不自愛勾引人的村民紛紛掉轉槍頭，唾棄起林大根來。

人家一個寡婦帶個小傻子多不容易，他竟然還想逼死鄭毓秀，搶別人的房地。

真是一石二鳥，好歹毒的計謀！

林大根被人罵了，像隻烏龜似的縮著脖子。

李秀英也從這裏麵聽出來了頭緒，之前雖然他沒有多相信林大根，可她更願意相信是鄭毓秀這個寡婦勾引林大根，但現在聽林青山這麼一說，她也沒辦法自欺欺人了！

她起身不顧林大根被揍的慘樣，用力揪著林大根的耳朵，“你這個下流東西，早就看你沒事在寡婦門前瞎晃悠，原來真是看上了這小浪蹄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