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因不小心踩碎了她兒子的玩具,小三便把我最乖巧懂事的女兒送到了訓誡所。
我哭著求老公去把女兒接回,老公卻隻說。
“瑩瑩太嬌縱了,是該受點懲罰。”
最終,女兒被折磨得神誌不清,從高樓之上一躍而下。
我匆匆忙忙趕到醫院時,隻見到了一具被折磨得麵目全非的屍體。
葬禮之上,我痛心疾首,跪倒在地。
而我的老公帶著他小三的兒子在學校參加親子運動會,玩得不亦樂乎。
最終是他奶奶匆匆趕來,為我打去電話,可電話接通,那頭卻傳來老公的嘲弄。
“你別理她,她最愛惹事生非。”
聞言,我徹底心灰意冷,反手用妻子的權限,將他送到精神病院。
“看好了,這才叫惹事生非。”
1
我忍住渾身戰栗趕到醫院時,最先看到的是一具被蓋著白布推出的屍體。
看著那酷似我女兒身形的屍首,一種前所未有的驚慌和恐懼霎時籠罩著我的心頭。
不可能......不可能!
我不顧一切地撲上前,掀開那白布。
隻見那血肉模糊的屍首旁,赫然有一串發著白光的珍珠手墜。
女兒甜美燦爛的笑容浮現在我的腦海。
“媽媽媽媽,我這次考試考了第一名哦!你快誇誇我!”
“瑩瑩真乖,媽媽給你買一串珍珠手鏈獎勵你好不好啊?”
刺骨的絕望令我雙腿發軟,頹然跌坐在地。
怎麼會呢?
明明昨天,瑩瑩還說她最近學會了按摩,要幫我揉揉肩......
再一晃眼,我瞥到她手臂處布滿密密麻麻的劃痕,她胸口處還隱約有縱橫交錯的鞭痕血印。
周圍的人還在不斷討論。
“誒,聽說這小孩是因為太調皮被送到訓誡所去的。”
“那不是活該嘛,這種壞小孩,就該被好好懲罰!”
我的心裏仿佛被無數尖刺狠狠紮中,也變得血肉模糊。
何其悲涼。
我陸珍百般用心嗬護著,捧在心上十三年的乖女兒,被硬生生折磨成了這副模樣不說,還要被別人汙蔑是個壞小孩......
她明明那麼聽話,那麼優秀!
我還未全然接受這般殘酷的事實,下一瞬,許悅竟不知何時出現,猛然將放著我女兒屍體的床推翻在地。
看著赫然倒地的屍體,我的大腦之中仿佛有一根弦忽而斷掉了。
我猛然乍起,死死揪住許悅的頭發,怒目而視。
“你想幹什麼?!害死了瑩瑩還不夠!她死了你也不願放過她是嗎?!”
“啪——”
突然之間,我被人狠狠扇了一巴掌。
這一掌太過用力,以至於我在原地足足緩了好幾瞬。
再回神,我捂住臉,難以置信地看向方銘。
“方銘,我們的女兒死了,我們的女兒死了!”
而你還在這裏包庇那個害死她的元凶!
看到我這樣,方銘眼裏閃過瞬間慌張,他湊上前來摟住我,假惺惺開口。
“這隻是個意外!許悅特地過來和你道歉,你不要再無理取鬧了,這件事就當過去了。”
我瞳孔皺縮,滿眼失望,“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過去了?
瑩瑩被折磨得血肉模糊,我痛得心如刀絞。
而你們僅僅隻是站在這裏,一切就算過去了?
憑什麼?!
淚眼朦朧中,我看到站在方銘身後一臉挑釁的許悅,心中對方銘的最後一絲希冀也徹底消失殆盡了。
我抬眼,一臉絕望地看著方銘。
“方銘,過去的不會是我的孩子,過去的隻有你和我。”
說完,我猛地推開方銘,將瑩瑩抱起,忍住心中酸脹轉身離開。
2
再次見到方銘,是我去找他取瑩瑩的遺物。
可方才踏入門口,許意的兒子便拿著水槍不住地滋我。
“你滾開!這裏不是你的家!你給我滾出去!”
苦澀頓時湧上我心頭,我轉身瞪他一眼,卻無意瞥到被丟在角落的全家福。
那是瑩瑩六歲生日時,我和方銘帶她一起拍的。
照片之上,瑩瑩的笑容依然那般治愈,隻是——
這相框不知何時落滿了灰塵,被隨意丟在不起眼的地方。
取而代之掛在客廳的,是方銘和許意母子的照片。
臥房裏傳來了男女歡愛的聲音,刺得我脊背發涼。
瑩瑩屍骨未寒,他們竟然可以這般肆無忌憚!
聽到我的動靜,房內的聲音靜了一瞬。
下一秒,方銘帶著渾身曖昧的痕跡走了出來,看到是我,麵色瞬間呆愣。
“你怎麼......你怎麼來了——”
我冷冷地瞥一眼他,將他的話打斷。
“我來取瑩瑩的遺物。”
許是發現我的冷硬,方銘臉色陰沉,衝上來抓住我的手。
“陸珍,你到底發什麼神經啊?!至於嗎?不就是一個孩子,你如果這麼想要,大不了再生一個就是了!”
再生一個?
悲涼湧上心頭,我憤恨地看向方銘,“方銘。一個孩子對你而言可能不算什麼,可對我而言,瑩瑩就是我的唯一,唯一你明白嗎?!”
聽到我的話,方銘眼神陰冷,目眥欲裂。
“陸珍,你是不是非要逼我?”
我心中冷笑一聲,沒有回答,轉身走到瑩瑩的房間。
我從來沒有逼過你,是你一直在逼我。
下一瞬,我推開房門,卻直直愣在了原地。
瑩瑩的房間空空蕩蕩,什麼也沒有了......
我渾身顫抖著回頭,語氣裏滿含不可置信,“方銘,你真的,就有這麼狠的心?”
連瑩瑩的東西,你都要清除得幹幹淨淨?
方銘的臉上湧起片刻心虛,可緊接著,他又理所當然般開口。
“許悅懷孕了,瑩瑩死後晦氣重,會影響到她腹中的孩子,你沒必要這麼小題大做吧。”
小題大做?
這是瑩瑩在這世上留下的最後的東西。
全沒了......
一切都沒了......
你怎麼敢說是我小題大做?
我再也承受不住,回身狠狠扇了方銘一掌。
“方銘,這是我最後一次和你說這句話,我們離婚吧。”
說完,我忍住戰栗,決絕離開。
聽到我語氣裏滿含的失望,方銘渾身一滯,下意識想要追上來。
隻是在許悅拉住他,和他說“姐姐就是裝模作樣,不敢真的和你分開的”後,他終是沒有了動靜。
走出家門,方家的保姆突然追了上來,她麵色悲傷,遞給我一個本子。
“陸小姐,這是我從垃圾桶裏撿回來的......”
我打開本子,卻在看到的第一眼便快要堅持不住。
“爸爸媽媽是我在這世上最愛的人,我要做最乖的小孩,讓他們做最開心的家長。”
我的瑩瑩,她這麼懂事,那麼愛我和方銘,卻偏偏被當作一個壞小孩,被自己愛的父親害死......
為什麼要這樣對她......
3
方銘始終覺得,無論如何,是我對不起許念。
當初我是他家族欽點的未婚妻,他家族逼迫他與許念分手,讓他和我結婚,他卻覺得是我從中作梗逼走了許念。
無論我如何解釋,他始終不願相信。
後來,在我與他結婚五周年那天,許念帶著一個孩子回來,在我們家門口哭得昏天黑地。
那晚,方銘告訴我。
“陸珍,是你對不起她們母子,你要讓讓她們。”
我沒想到,這一句讓讓,我讓了兩年。
我更沒想到,即使在自己女兒葬禮這天,我也依然要讓。
我為瑩瑩的後事忙前忙後了很多天,方銘始終沒有出現。
不停撥打的電話像是每一絲我即將燃起的希望,驟然熄滅,將我的心撕扯得稀碎。
方老太太知道後,氣得渾身顫抖,給方銘撥去了電話。
可電話響起,那邊卻傳來許悅和他嬉笑的聲音。
我一滯,苦笑著和方老太太對視一眼,後者怒火中燒,氣憤開口。
“方銘,你女兒死了,你連來她墓前看看都不行是嗎?!”
方銘不耐煩地嘖一聲。
“媽,我又不是故意缺席的,小正學校開親子運動會,我抽不開身。”
“運動會?!你隻是為了一個運動會就缺席瑩瑩的葬禮,這可是葬禮!你女兒的葬禮!你還是人嗎方銘?!”
“媽!小正也是我兒子!我不去的話小正會被別人笑他沒爸爸的,以前那些年是我對不起他們,以後我要彌補。”
說著,方銘毫不猶豫地掛斷了電話。
而我,淚水早已決堤。
我的瑩瑩生日派對,他去帶許悅母子買衣服,未曾出席。
我的瑩瑩頒獎典禮,他陪許悅母子去遊樂園,不聞不問。
他可曾想過,有多少次,多少人,嘲笑過瑩瑩是個沒爹的孩子?
而如今,到了瑩瑩的葬禮,他依然不願意來。
原因隻是——要和害死女兒的凶手一起去參加親子運動會。
心臟傳來抽痛,讓我雙腿發軟,癱坐在地。
看到我的樣子,方老太太心疼得腦門直抽,“陸珍,是我對不起你們,我今天一定會把方銘給你喊來!”
我忍住戰栗,握住方老太太的手,滿眼淒涼,“奶奶,我隻希望,能和他離婚就好......”
反正無論如何,我的瑩瑩已經永遠回不來了......
4
方老太太終究還是喊來了方銘,可我沒想到,來的不隻是方銘。
看著穿著大紅衣裙的許悅,我站在原地,氣得發抖。
“誰準你來的?誰準你來的?!”
方銘見狀,急忙將許悅護住,像看瘋子一樣看著我。
“好了,陸珍,是我帶她來的,這裏人這麼多,你別丟人現眼了。”
看見這一幕,我心如刀割,字字泣血。
“方銘,她是害死我們女兒的罪魁禍首,是她把瑩瑩送去了那個地方,把瑩瑩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的!你怎麼能......”
怎麼能把她帶來?
方銘皺眉,“我說了那隻是意外!你為什麼非抓著不放呢?”
我苦笑著抬眼想說些什麼。
卻見下一秒,我突然瞳孔皺縮,止住話頭猛地衝向靈堂中央。
她許悅的兒子正笑嘻嘻地將紅酒潑在瑩瑩的遺照之上,將瑩瑩的遺照染得鮮紅。
“你在幹什麼?!”
我一把將他推開,一邊哆嗦一邊用手不斷擦拭著遺照。
“瑩瑩別怕,瑩瑩乖,媽媽在這裏,媽媽在這裏......”
許悅的兒子哇哇大哭,拿起他的玩具往我的腦袋上狠狠地砸了過來。
我的額間頓時滲出鮮血,混雜著我的淚,模糊了我的眼。
而方銘摟住許悅,抱著許悅的兒子,居高臨下地開口。
“陸珍,你為什麼非要和一個小孩子計較呢?”
他是小孩子,那我的瑩瑩呢?
一樣的年紀,我的瑩瑩早已受盡萬般折磨,絕望死去了。
我的瑩瑩有誰能護呢?
我抬頭,看向站在一起的方銘三人。
他們那般親密,看著可真像一家人。
“你滾,你們都給我滾!”
可方銘仍不願罷休,他扯著我,拖到許意的兒子麵前。
“你給小正道歉,你道歉了我們就可以原諒你。”
冰冷的石塊將我的膝蓋磨得生疼,額角的鮮血糊了我滿臉。
可我仍要被屈辱地按著,向傷害了我親生女兒的人道歉,究竟是哪裏來的道理?
“方銘,我永遠不會道歉,你們配不上我的道歉。”
我心如死灰,一字一句,刺得方銘臉色發白。
就在這時,許意突然開口,拉住方銘,哭得梨花帶雨。
“方銘哥哥,都是小正的錯,我們娘倆本來就不受待見,姐姐瞧不起我們,對我們不滿是應該的。”
聽到這話,方銘瞬間皺起眉,心疼地摟住許意,然後瞥一眼我。
“她算什麼東西,憑什麼瞧不起你們?!在我心裏,她永遠比不上你們分毫!”
說著,他回頭,示意了一下身後的保安。
不詳的預感湧上心頭,我看見那些保安突然站出來,拿起棍子將瑩瑩的靈堂砸得七零八散。
寒意侵蝕我的全身,讓我幾乎快要支撐不住。
望著被摔碎在地的遺照,我顫抖著,上前緊緊將其護在懷中。
玻璃將我的手臂紮得血肉模糊,我卻渾然不覺。
方銘看我這樣,突然又有些生氣地將那遺照狠狠摔出去。
“陸珍,你這樣作踐自己給誰看啊!”
“隻要你和小正道歉,我可以原諒你,讓那些保安停下。”
絕望讓我丟下所有尊嚴。
在方銘說完這話的下一刻,我呆愣一瞬,隨後立即匍匐跪地,拉住許悅的兒子一遍遍乞求。
“都是阿姨的錯,全都是阿姨的錯,求求你了......求求你原諒阿姨好不好......”
我不住地用力地磕頭,任由鮮血模糊整張臉也未曾停下,像是已經瘋魔。
我隻是想要要,想要你們讓瑩瑩好好安息......
突然,白蠟倒地,將靈堂陷入大火,滾滾煙塵讓我瞪大了雙眼。
我不顧一切地推開棺材板,將瑩瑩的屍體抱出,護在懷中,想要帶著她衝出靈堂。
可下一瞬,許悅的兒子猛地將我推開,讓我跌落在地,腿重重崴傷。
眼見火勢越來越大,我隻能將希望寄托在方銘身上。
我撲上前,緊緊拽住方銘的衣襟,聲音顫抖,“方銘,算我求你了,把瑩瑩的屍體帶出去,帶出去可以嗎......”
我哭得涕淚橫流,可方銘隻是猶豫一瞬後,便將我拽著他的手掰開,將我往外拉扯。
“陸珍,你瘋了嗎?!你自己先跑啊!這隻是一具屍體而已!”
“不是的!這不止是一具屍體!”
我大聲地反駁方銘,而方銘也被我的怒喝給驚得愣住,可就在他猶豫抬起手碰到瑩瑩的下一刻,許悅突然驚呼一聲暈倒在地。
方銘瞳孔一縮,毫不猶豫地將我甩開抱起許悅向外跑去。
那一刻,我透過煙霧看到了許悅嘴角挑起一抹笑容,滿是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