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檢組的調查報告出爐那天,林昕悅請來了家族最頂尖的律師團隊。
“城區改造項目風險太大,接下來的調查你獨自應對,不能牽扯到家族。”
她哄著我說,“這是為你好。”
看著眼前的離婚協議書,我毫無猶豫地簽下自己的名字。
上一世,我倔強地守著這段婚姻,結果不僅丟了仕途。
還被林家推出去當替罪羊,背負了一生的罵名。
這一次,我選擇了全新的路。
不出所料,短短幾天後,《都市晨報》就刊發了一篇指控我貪汙的報道。
那些字字誅心的社論,無一不是出自林昕悅的 “知己” 韓雲修的手筆。
望著網上鋪天蓋地的謾罵,我轉頭走向了她的死對頭。
1
“離婚協議生效了,一周後法院會正式宣判。”
律師合上文件夾,向我們投來意味深長的一瞥,隨即退出了會客室。
林昕悅掩飾不住眼中的釋然,輕聲對我說:
“這段時間先不要公開我們離婚,等韓雲修的那邊輿論消停了再說吧。”
“調查一結束,我們就複婚。”
如果不是重生一次,親眼目睹她在發布會上指證我貪汙。
我或許會真心相信這種 “暫時分別” 的謊言。
這些話不過是怕我找她父親告狀,給韓雲修惹上事端罷了。
我扯起嘴角,冷漠地回應:“你做主就好。”
林昕悅總是這樣表麵溫柔。
然而空談的諾言沒有意義,僅僅過了兩天,圈內人士就開始各種議論聲。
說我當初是在她的水中下了藥,才迫使林家不得不答應這樁婚事。
這些流言和前世她在發布會上的說辭如出一轍。
內心泛起苦澀,她依然用這種低劣手段為韓雲修遮掩。
這段時間她忙於陪伴韓雲修應付媒體,幾乎沒有回過別墅。
我在書房從天亮等到天黑,她才姍姍歸來。
發現我還在等她,她眉頭緊鎖:“協議都簽了,就別再這樣守著我了。”
我無視她的冷嘲熱諷,直截了當地問。
“近來圈子裏流傳的那些下藥傳聞,是你散布的吧?”
她目光閃爍,支吾其詞:“我不知道有這種言論。”
看她這副表情,真相已經明了。
來之前,我天真地希望這一次她會有所不同。
畢竟我已經同意離婚,她至少不該再往我身上潑這種汙水。
但她仍然這麼做了,用的還是前世那套說辭。
為了替韓雲修解圍。
“林昕悅,我沒有犯過的錯,不想承擔這種罪名。你應該去澄清事實。”
我盡力保持冷靜,她卻突然怒不可遏。
“你沒看到韓雲修現在的困境嗎?”
“如果不是這個話題轉移了焦點,他早就被那群人盯上了!”
“況且當時的事難道不是事實嗎?”
當她提起那個夜晚,我的拳頭不由自主地攥緊,積壓的委屈瞬間爆發。
“那晚的事確實發生了,但下藥者絕非是我!”
“你這樣詆毀我,讓其他人怎麼看我?”
她冷冷地斜睨我一眼:“舊事不必再提,到底是誰下的藥,你自己心裏清楚。”
刹那間,三年前的屈辱如潮水般湧來。
那時我們還隻是普通朋友,一次晚宴後她被人下了藥。
那杯酒隻有我曾經接觸過,所有線索都指向我。
但當時她摟著我,眼中噙著淚水。
“顧景川,我相信你。這件事絕對不是你做的。”
“我不會讓你獨自承擔,明天我就去找父親,我們結婚。”
她說會信任我,說絕不會讓我蒙受不白之冤。
如今,她的每一個承諾都成了空談。
麵對她帶著恨意的眼神,我那句 “你有想過我的感受嗎” 最終沒能說出口。
最後隻聽見她毫無溫度地驅逐我。
“這種小事別再打擾我了!這段時間你搬去酒店住吧!”
在這場較量中,我最終敗下陣來,步履蹣跚地離開了這個曾經的家。
2
陳董事長的告別儀式上,各界名流悉數到場,空氣中彌漫著沉重與哀思。
曾幾何時,林昕悅在公開場合總與我形影不離,而此刻,她卻緊挨著韓雲修而立。
她溫柔地握住他的手,輕聲安慰:
“別太難過,我會一直陪著你。”
韓雲修目光濕潤,一臉悲戚地依靠在她肩頭。
她輕撫他的背脊,柔聲細語地說著寬慰的話語。
目睹她對韓雲修展露的這份柔情,我胸口仿佛被利刃刺穿。
這樣的溫存,已經許久未曾給予我了。
林振國輕咳數聲,以提醒女兒注意禮儀。
她這才勉強鬆開韓雲修,麵色冷淡地回到我身邊。
圈內人士看到我和她站在一起,眼中滿是鄙夷。
甚至有人徑直走到她身旁,低語道:
“林小姐,顧景川那些勾當我們都了解了。”
“這種靠卑鄙手段攀附高位的人,實在不配站在省部核心位置,就該發配到最基層去。”
聽著這些詆毀之詞,林昕悅卻默不作聲,仿佛這一切與她毫無瓜葛。
我冷眼看向那人。
“不查明真相就隨意汙蔑他人,恐怕真正不應在要職的是你這種......”
話音未落,林昕悅就冰冷地打斷我:“住口。”
那人見狀悄然撤退,我壓抑著怒火低聲質問她:
“為何不替我辯白一句?難道為了庇護韓雲修,就要讓我背負莫須有的恥辱?”
她目光如冰,像在看一個陌生人。
“不過是些風言風語,由他們去說吧。是你太敏感了。”
我剛想追問,此時附近傳來了對韓雲修的質疑聲。
“一個仰仗陳董栽培的小主編,如今陳董去世,他憑什麼繼續占據報社高位?”
林昕悅立即轉身,攥住說話者的衣領,聲音帶著怒火。
“韓雲修也是你能隨意評頭論足的?”
“隻要他想留在報社,我會安排最適合他的位置。輪不到你在這裏說三道四!”
她憤然推開那個連連賠罪的人,向在場所有人宣告:
“韓雲修是我多年摯友,更是陳董最為信賴的人才。”
“誰若再敢非議他,就是與我林昕悅為敵!”
雖然早已明白她對我的汙名不聞不問隻因漠不關心。
然而親眼見她如此袒護韓雲修,我仍感心如刀割。
韓雲修輕聲說了句 “我沒關係”,卻淚眼婆娑地靠入她懷中,哽咽著說。
“昕悅,陳董剛離開,就有這麼多人排擠我。未來我在報社該怎麼辦......”
他的眼淚牽動著林昕悅的心,她為他拭去淚水,堅定地承諾:
“不會有事的,我必定讓你坐上總編的位置。”
我無意繼續觀看這場戲碼,轉身欲離,卻聽林昕悅的聲音在會場中響徹。
“我對顧景川從未有過真情!嫁給他純粹是因為他在酒中下藥逼迫!”
“今天我要公開宣告,我們已經離婚了!”
“我心裏一直是韓雲修,這些年被顧景川束縛在身邊,隻能以友人身份關照他。”
“從今往後,我將光明正大地嫁給他,讓他成為我唯一的伴侶!”
這番宣言讓我回想起三年前的情景。
當時她剛說服父親同意我們的婚事,帶我登上了城市最高的觀景台。
她緊握我的手,眼神充滿深情:
“景川,從此以後我隻做你一個人的妻子。”
“讓我們相守到老,好嗎?”
她的微笑如此真摯,每一個眼神都似在訴說愛的誓言。
那天我們相擁著,感受著彼此的心跳,舍不得分開片刻。
周圍響起的祝賀聲將我拽回當下。
我背過身去,不願目睹這所謂的 “幸福時刻”。
淚水悄然滑落,我強忍著才邁開腳步離去。
原來,真正的放手竟需如此巨大的勇氣。
3
告別儀式結束後,林昕悅將韓雲修帶回了我們的住所。
他放肆的笑聲從起居室傳來,每一聲都如同刀子刺進我的心臟。
離婚正式生效前的倒數第二天,韓雲修來到我暫住的次臥。
他麵帶我從未見過的傲慢表情,嘲弄地開口:
“顧景川,在這保姆房住得還爽嗎?”
我沉著地看著他。
“讓林昕悅四處傳播我下藥強迫她結婚的事情,是你從中策劃的吧。”
上一世我就覺得蹊蹺,以林昕悅的品性不會采用這種卑劣手段詆毀我。
直到被撤職那天,看見韓雲修那得意的笑容,我才恍然大悟。
所有的陰謀都是他在背後操縱。
他挑起眉毛,居高臨下地俯視我:
“是又如何?顧景川,憑什麼你能一帆風順?”
“憑什麼你能從最底層直接升到省級,還能迎娶林家掌上明珠?”
“我就是要奪走你擁有的一切!前幾天葬禮上,看你那副狼狽樣子真是痛快。”
初入仕途時,我與韓雲修就水火不容。
我平步青雲之際,他也依附上了陳董這棵大樹。
隻是始終未能坐上總編輯的位置,多年來對我的嫉恨愈發深重。
我漠視他眼中的挑釁。
“能被奪走的東西,從不真正屬於我。”
“韓雲修,那隻是我讓你的。”
他眯起眼睛冷笑:“讓?顧景川,到現在你還沒看清自己的位置?”
“那我就讓你好好體驗一下什麼叫被碾壓的滋味!”
他重重關上門離去,不多時便與林昕悅一同歸來。
林昕悅冷冷地盯著我:
“顧景川,你不過是靠我家栽培的一個小職員。”
“現在都敢讓韓雲修滾出報社?立刻向他道歉!”
韓雲修眼圈微紅,佯裝寬容:
“別這樣,他可能並非有意......”
又是這一套伎倆,裝出受害者模樣讓林昕悅為他出麵。
無數次,就因為他的這些眼淚,讓林昕悅對我的怨恨不斷加深。
這種老舊把戲,林昕悅卻總是照單全收。
她護著韓雲修,對我吼著道:
“還不道歉?顧景川,別逼我!”
我冷漠的盯著她:
“我沒錯!僅憑韓雲修單方麵的汙蔑,就要判我有罪?林昕悅,我絕不認罪!”
她麵色鐵青:“你到底道不道歉?”
“我問心無愧。”
書房裏隻剩下她握緊拳頭的聲響。
她忽然露出笑臉:“很好,那我就讓人調查你經手的所有工程。”
“看看還有哪個部門敢用你!”
我難以置信地望著她:“你… 真要這麼做?”
她拿出手機,讓我看了幾張照片。
我負責的幾個核心項目檔案被翻得淩亂不堪,顯然已經被徹底審查。
這些被查封的項目令我心如刀割。
當初初入職場時,經驗尚淺,是林昕悅為我爭取到這些項目,助我鋪設前程。
而今,轉瞬之間全變成了她用來威脅我的把柄。
我已經無話可說,扯出一絲苦笑:“對不起。”
林昕悅緊握著韓雲修的手,冷哼道:
“若是你早點識趣,也不至於落到這般田地。顧景川,這是你自作自受的。”
韓雲修得意地笑著,摟著她的腰回到了客廳。
我癱坐在椅子上,不斷勸自己。
無所謂了,一切都無所謂了。
過了明天就好了。
最後一天,我和林昕悅在民政局完成了手續。
全程我默然不語,或許我的沉默讓她略感不安,回到家後她帶著歉意說:
“今後若有什麼困難,可以來找我幫忙。昨天的事我是一時衝動…”
我沒有理會她,轉身向車庫走去。
林昕悅追上來,焦急地呼喊:
“顧景川!你要做什麼?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