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陸知聿的手瞬間鬆開。
他盯著陶洛檸,眼中滿是被戲耍的憤怒。
不顧陶洛檸摔在地上,渾身顫栗。
一把將剛才裹在她身上的外套奪走,扔進垃圾桶中。
“陶洛檸,拿命開玩笑,你瘋了吧!”
“你以為五件破事就能束縛我?隻要我不想娶你,你這輩子都休想踏進陸家半步,還敢威脅我?”
陶洛檸纖弱的肩膀聳動著,喉中不斷溢出破碎的顫音。
“陸知聿,為什麼?”
為什麼和她勢不兩立,為什麼把她當作仇人?
問題不用出口,陸知聿也心知肚明。
他深深凝望著陶洛檸。
她伸手拽著自己的衣角,低聲呢喃,竟然還帶著幾分哀求。
他呼吸一滯,偏過頭,壓下心底莫名的愧疚。
“陶洛檸,我討厭你,還用問嗎?”
討厭她,多麼敷衍可笑的理由。
相識二十五年。
陸知聿占據了她大半的人生。
他喝酒飆車找女伴,需要她遮掩的時候,
夜夜索求無度,在床上把她往死裏折磨的時候,
甚至把她的東西拱手讓人,還理直氣壯的時候,
為什麼從沒說過討厭?
陶洛檸顫顫巍巍地起身。
臉上恢複了死水般的平靜。
“那五件事,一筆勾銷。”
“明天老宅,不見不散。”
她抱著劇烈顫抖的雙肩,緩緩轉身離去。
哪怕還有一句“我愛你”沒有聽到,她也不願再糾纏了。
與陸知聿錯身而過時,陶洛檸看見了他眸中一閃而過的驚愕。
他驚愕什麼呢?
不是他急著撕毀婚約嗎?
陶洛檸失魂落魄地往前走,她能感受到身後有道目光追隨著她。
直到陶芝芝的呼痛聲傳來:“知聿,這裏好黑,我頭好痛。”
“別怕,我帶你回家!”
不到片刻,陶洛檸就發覺,那道目光煙消雲散了。
從超市離開後,她漫無目的地走著。
從傍晚走到深夜,來到了母親的墓園。
她把頭抵在墓碑前,淚水瞬間決堤。
對這個素未謀麵的母親,她說不清是愛多,還是恨多。
既然把她帶到這個世界,又為什麼撒手人寰。
平白無故讓她遭受無數白眼,讓陸知聿肆無忌憚地傷害。
“媽媽,我好想你。”她瘦弱的雙臂緊緊環著自己,“可我會很堅強,哪怕隻有一個人,也會用力活著。”
母親的離世是她一生的潮濕,可她不願再耽於悲傷的回憶。
陶洛檸指尖輕撫過墓碑,轉身離去。
回去後,她沒有太多行李,所以收拾起來並不費勁。
就像她這個陶家真正的大小姐,活得比隱形人還透明。
好在,馬上就要結束了。
剛收好,一陣敲門聲響起。
門外站著風塵仆仆的陶洛嶼。
身後的仆人已經把母親的嫁妝裝訂成冊,供她清點。
沉默良久,陶洛嶼才開口:“嫁到裴家,切記別丟陶家的臉。”
緊接著,他又補了一句:“以後有困難,記得回家。”
“家?”陶洛檸笑得輕蔑,“賣妹求榮的哥哥,也配說這種話?”
她拿走屬於自己的東西,毫不留戀地離開。
搭上車,她最後去了醫院。
醫生隻問了一個問題。
讓她說出腦海中第一個浮現的人。
“陶小姐,你愛過誰?”
陶洛檸眼底閃過一絲迷茫,大腦一片空白,隻有一個身影若隱若現。
最終,她也沒能給出答案。
直到趕往機場的路上,她才無意識吐出三個字:“陸知聿。”
她皺了皺眉,壓下心頭的反感。
驀地想起那天她在寺廟許下的心願:陶洛檸和陸知聿,生生世世,不複相見。
也許一切都冥冥之中自有安排。
飛機加速起飛,陶洛檸也徹底將他遺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