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母的哭聲戛然而止,她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看著苗麗芳,仿佛第一次認識這個她一直以來都認為軟弱可欺,好拿捏的小姑娘。
姚欣蕾的臉色也變得有些難看。
賀母現在住的那房子又大又寬敞,還有好幾間房間,時常她也會借著看望賀母的借口去住兩天。
真搬走了,自己怎麼辦?真回隊裏分配給她的破爛宿舍繼續住?
賀母一聽苗麗芳要她搬走,立刻撒潑打滾起來,幹枯的雙手拍打著地麵,哭嚎聲震耳欲聾。
“天殺的啊!沒良心的啊!這兒媳婦還沒進門,就要把我掃地出門啊!這還有沒有天理啊!”
姚欣蕾適時地添油加醋,柔弱的肩膀微微顫抖,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麗芳,我知道你心裏難受,可賀嬸畢竟是建華的母親,就算你和建華......沒有緣分了,也可以把賀嬸當成自己的親媽一樣孝敬啊。你怎麼能這麼狠心呢?”她說著,一雙水眸盛滿眼淚,就好像苗麗芳是什麼十惡不赦的罪人。
苗麗芳看著姚欣蕾這副惺惺作態的模樣,胃裏一陣翻湧,幾乎要吐出來。
上一世,這個女人將自己的私生子塞給她養,現在又要將賀母這個老虔婆塞給她,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盤!
苗麗芳心中冷笑,麵上卻不動聲色,反而帶著一絲嘲諷的意味開口:“姚欣蕾,你真是菩薩心腸啊,這麼喜歡替別人做安排。什麼時候你權力這麼大了,連村長的事情都替他做了?”
姚欣蕾被苗麗芳這突如其來的反擊噎了一下,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卻說不出話來。
村長的臉色也黑了下來,他重重地敲了敲桌子,冷聲說道:“賀家嬸子,麗芳和建華現在已經沒有關係了,你住的房子是麗芳家的,你必須搬走!”
賀母一聽,哭嚎聲更大了,仿佛天都要塌下來了。
“村長啊,你可不能不管我們孤兒寡母啊!我們住哪兒去啊!”
村長眉頭緊鎖,顯然對賀母的胡攪蠻纏有些不耐煩了。他沉吟片刻,語氣帶著一絲警告:“賀家嬸子,你要是繼續鬧下去,原本隊裏打算分給你們家的那塊宅基地,你們也別想要了!”
這句話如同一道晴天霹靂,直接劈在了賀母的頭上。
那塊宅基地位置好,麵積大,是她一直以來夢寐以求的。
要不是賀建華是大學生回鄉,這好事說什麼輪不到他們身上。如果失去了這塊宅基地,他們一家真的要露宿街頭了!
賀母的哭聲戛然而止,她狠狠地瞪了苗麗芳一眼,眼中充滿了怨毒,卻不敢再說什麼。
她咬著牙,從地上爬起來,拉著姚欣蕾,灰溜溜地離開了村長的家。
賀母和姚欣蕾的身影消失在門口,屋裏一下子安靜下來。
村長深深地歎了口氣,粗糙的手指揉了揉眉心,看向苗麗芳的目光裏帶著一絲愧疚。
“麗芳啊,委屈你了。”他沉聲說道,“當年你爹娘為了救村裏的孩子,被狼咬死,村裏欠你們家的太多了。本來應該好好照顧你,卻讓你受了這麼多委屈......”
八十年代的農村,民風淳樸,但也保守封閉。
一個年輕姑娘退婚,在村裏人眼裏是件天大的事,更何況苗麗芳追賀建華的時候鬧得動靜不小,就怕這次退婚之後,也很難再找到婆家。
苗麗芳明白村長的難處,她輕輕搖了搖頭,語氣平靜卻堅定:“村長,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我現在隻想好好過自己的日子。”她頓了頓,腦海中電光石火般地閃過什麼,“村長,有個事我想請您幫忙,我想......請您幫我寫一封推薦信。”
她記得上一世姚欣蕾去找一名老教師補習,那老教師為人古板,沒有關係根本不會多看你一眼。
為了讓姚欣蕾盡快回到城裏,賀建華費盡心思從村長那裏要到一封推薦信。
如果這一世換成了自己,是不是有機會多學知識,靠著高考改命的就是她了?
村長愣了一下,看著苗麗芳,緩慢地點了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