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倒是想看看,沈茵茵和裴軒還能玩出什麼花樣。
皇家獵場外便是一座山,平日裏也有野獸出沒。
就連附近的藥農都要結伴上山,我倒是很意外,沈茵茵一個‘弱女子’和裴軒一個小孩,竟能在山裏過夜。
我找到裴軒時,他渾身濕漉漉的,身上還有幹涸的血跡,眼眶又紅又腫,瞧著好不可憐。
可我已經不是前世的我了。
我不會心慈手軟。
“謝姑娘,這孩子是您什麼人?”
我正要回話,裴軒突然‘噗通’一聲跪在石頭上,血跡瞬間染紅了他的褲子。
周圍的衙役們都露出一副不忍的神色。
可隻有我清楚的捕捉到裴軒眼底一閃而過的狡黠。
“娘親,我母親臨終前親口囑咐我,讓我以後聽您的話,孝順您。請您看在我母親的份兒上,別不要我!”
一聽這話,為首的衙役立馬笑了:“原來是謝姑娘的兒子,那您還是快些把孩子帶回去吧,這孩子還在發熱,可別拖壞了身子。”
為了配合衙役的話,裴軒還故意咳了兩聲。
我為難的開口:“孩子,你母親的確將你托付給我,可我不能帶你回去。”
沒等我說完,裴軒頓時咬著唇哽咽起來:“娘親是嫌棄孩兒拖累您嗎?”
“孩兒吃的很少,也會乖乖聽話,還可以做很多活兒,一定不會吃白飯的。求求您,別趕孩兒走!”
他說話時,腦門在地上結結實實的磕了下去。
跟著前來的京兆府衙役們都看不下去了,紛紛勸說。
“都說謝家是世家大族中的大善人,每年救濟百姓無數,卻連一個孩子都不肯施以援手!”
“看來什麼善人,都是做做樣子,糊弄我們百姓罷了。”
“這姑娘臨死前,再三交代要讓這孩子聽謝姑娘的話,孩子這麼小,又沒了母親,就算是一隻阿貓阿狗,也該領回去吧!”
......
謝家是百年書香門第,最是看中名聲。
這些人跟著腦子一熱,話脫口而出。
我掏出帕子,擦了擦眼角:“孩子,你還小,許多事你不懂。”
“你雖沒了母親,可你父親尚在,你又是你父親唯一的血脈,我若是將你留在府中,豈不有強占他子嗣的嫌疑?”
“可我父親會打死我的!我和母親好不容易逃出來,若是被父親知道,他一定會把我抓回去,然後打死我!娘親,軒兒不想死!”
裴軒說的動容,還不忘露出自己身上的疤痕,一一解釋。
“父親嗜酒,動輒打罵,我雖然是他唯一的兒子,可在他眼裏,我連牲口都不如。母親正是因為知道這一點,才將我托付給您的。”
“母親說,她是您的救命恩人,您曾說過一定會報答她的,所以才放心的把我交付給您。”
“母親還說,我們雖然貧寒,可絕不吃白食,母親當了她的傳家玉佩,換了些銀錢,就當是抵了飯錢!”
“您若是還覺得不夠,我可以與下人同吃同住,做活兒抵債的!”
此話一出,剛才還隻是看熱鬧的衙役們紛紛義憤填膺起來。
“什麼狗屁書香門第!連知恩圖報都不懂!”
“依我看,這母親就是所托非人!原以為謝姑娘是個好心腸的,可沒想到,竟是個忘恩負義的鼠輩!”
裴軒聽著這些議論和指著,抬起袖子倔強的擦了擦眼淚:“娘親,我記得母親總是提起您,說您心地善良,也是因此,當年您被綁匪綁走時,母親才願意用自己換您,可從那之後,母親的身體便落下了舊疾,給母親看病的大夫也說,若是沒有舊疾,母親定能長命百歲的。您難道連救母親的最後一個心願,也不願意完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