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窗前,手指微顫。
那些情詩如刀,在我心上劃出血痕。
「雲深,你覺得我的工作是不是太枯燥了?」
我裝作不經意地問。
傅雲深從平板上抬頭,微蹙眉頭。
「靜言,修複是你的專長,但生活需要激情。」
他放下平板,語氣不耐。
「你整天跟那些死物打交道,難免缺乏生活情趣。」
我心頭一顫。
死物?那是有千百年曆史的文物。
「我以為你欣賞我的專注。」
我試圖尋找曾經尊重我的他。
「當然,你的技術很精湛。」
他敷衍道,眼神卻飄向手機。
屏幕上閃過沈琳琳的名字,他嘴角上揚。
「琳琳剛發來她新作品的照片,充滿不受拘束的靈氣,那才是真正的藝術。」
他眼中是陌生的光彩。
「靈氣?」
我重複,心如刀割。
「對,不像你那樣墨守成規,藝術創作是靈魂的釋放。」
我沉默了。
他眼中的我,隻是個墨守成規的工匠。
兩天後,傅雲深舉辦私人藝術沙龍。
他沒請我,說是業內專業交流。
我本不該去,卻鬼使神差地換了身陌生的裙裝前往。
站在會場角落,我看到傅雲深光彩照人。
他身邊站著沈琳琳」。
「這位是我常提起的沈琳琳,她的作品有罕見的藝術靈氣。」
傅雲深向賓客介紹,滿是驕傲。
一位賓客問:「聽說傅先生的藏品多出自韓靜言女士之手,為何沒帶她來?」
傅雲深一頓,隨即輕描淡寫:「靜言隻對文物感興趣,像個呆子,帶她來隻會平添不快。」
「其實,琳琳才是我的靈魂伴侶,她懂我追求的藝術境界。」
他毫不避諱,周圍人會意地笑了。
我站在角落,仿佛一個隱形人。
回家路上,我刷著朋友圈,一張照片刺痛我的眼。
傅雲深與沈琳琳在美術館前的親密合照,配文「遇見懂我藝術的人生才完整」。
十年婚姻,他從未為我發過一張照片。
我強撐回到家,發現工作室燈光暗了。
「雲深,修複室設備怎麼停電了?」
「哦,我取消了那邊的資金支持。」
他漫不經心道。我不敢相信:「可下周就是陶俑的修複截止日期。」
「公司資金緊張,我把錢投給了琳琳的新畫展,那更有商業價值。」
我的工作,竟不如沈琳琳的塗鴉。
「我的修複技藝在你眼中算什麼?」
我聲音發顫。
「精湛的匠氣,也很重要。」
他輕描淡寫。
匠氣不是藝術,隻是技術。
電話鈴聲打斷沉默,是沈琳琳。
傅雲深接起,聲音瞬間溫柔:「琳琳,畫展準備得怎麼樣?我馬上過來。」
掛斷電話後,他看到我複雜的眼神,敷衍道:「隻是應酬,別多想。」
我不再說話,走向書房。
他電腦屏幕亮著,沒鎖屏。
我本不該窺探,手卻不受控製點開那個加密文件夾。
密碼是沈琳琳的生日。
多麼諷刺。
文件夾裏全是沈琳琳的藝術照,每一張都配著他的讚美。
「琳琳的眼神如此深邃,仿佛能看透靈魂。」
「這幅作品展現了她對生命的獨特理解。」
「與琳琳相遇是我藝術生涯的轉折點。」
我翻遍所有文件夾,沒有一張我的照片。
沒有一句對我修複成果的讚美。
隻有冷冰冰的工作記錄和修複報告。
原來在他眼中,我隻是個沒有靈氣的匠人。
隻配躲在幕後,修複他的寶貝。
而沈琳琳,才是值得他公開展示的藝術品。
我關上電腦,心如死灰。
十年的付出,換來如此赤裸的雙重標準。
靈氣與匠氣,他早已做出選擇。
而我,不過是他功成名就路上的一塊墊腳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