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一張紅紙被釘在廠門口，我的名字赫然在目。

“劉桂芝，甲狀腺癌晚期，建議喪假一個月。”

職工們指指點點，沒人敢靠近我。

雜物間裏，我把最後的工資藏在了信封裏。

給林茂的告別信，放在他工作服的口袋。

“如果有來生，我不會再嫁給你。”

我望著牆上小磊的照片，輕輕擦去灰塵。

“媽媽，很快就能陪你了。”

顧芳闖進來，手裏拿著我的病危通知。

“茂哥還不知道你快死了，要我告訴他嗎？”

她笑著撕碎了通知單，灑在我臉上。

“等你死了，你那個秦向陽也幫不了你。”

血又一次從鼻子裏湧出，這次我沒有力氣擦拭。

走廊上，我聽見林茂和顧芳的對話。

“茂哥，咱們結婚吧，我可以給你生個兒子。”

“等我處理完劉桂芝的事，我們就領證。”

我拖著沉重的腳步去了血庫，最後一次整理檔案。

鮮紅的血液從口中噴湧而出，染紅了白大褂。

我倒在地上，眼前一片模糊。

秦向陽抱起我衝向醫院，身後是林茂驚愕的眼神。

“救命啊！快搶救！”

醫生搖頭：“需要家屬簽字手術。”

林茂站在病房外，臉色鐵青。

“三千塊？我們離婚了，她跟我沒關係了！”

秦向陽掏出全部積蓄：“我來付！”

護士遞來表格：“你是什麼人？隻有家屬能簽。”

婆婆忽然推門而入，眼中滿是震驚。

“這是獻血本子，她給我輸過血！”

“當年是她救了我一命，不是顧芳！”

林茂的手顫抖著，翻開本子上的日期和血型記錄。

顧芳臉色煞白，轉身要逃，被秦向陽攔住。

“林茂，你的妻子用生命救了你母親，你卻這樣對她！”

林茂衝進病房，我已經閉上了眼睛。

“桂芝，對不起，我們不離婚了......”

他跪在床前，抓著我的手不停顫抖。

我的呼吸微弱，卻還是睜開了眼睛。

“林茂，我想帶小磊回老家......”

血從嘴角溢出，我的聲音越來越輕。

“如果當初，你肯為我付那三千塊......”

心電圖發出尖銳的警報聲，一條直線刺穿了所有人的心。

護士推著擔架衝進來，醫生大聲呼喊。

林茂被擠出病房，他的衣兜裏掉出我的告別信。

顧芳呆立在走廊，秦向陽冷冷地看著他們。

林茂顫抖著打開信，上麵隻有一行字。

“我不怪你，隻是我真的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