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出國歸家，迫不及待想見年幼的弟弟，結果遍尋不到弟弟身影。

來到後院，緊閉的狗籠裏傳出咿咿呀呀的幼童聲音。

我頭皮發麻，以為弟弟被狗啃噬，一個箭步衝過去。

打開狗籠，卻發現弟弟被鐵鏈鎖在狗籠裏。

“你怎麼在這玩，快出來，回房間去。”

弟弟連連搖頭：“不不不，房間時主人住的，我是不聽話的狗，隻配住狗籠。”

身後傳來繼母聲音：“樂樂嫌上幼兒園辛苦，寧願做一隻快樂的小狗。”

她撫摸著鼓鼓的孕肚，洋洋得意。

見我臉上晦暗，她諂笑，“我懷上了龍鳳胎，所以你爸把象征家族繼承權的半塊青木堂印給了我。”

“你未出生的弟弟妹妹是家族合法繼承人，你回來的正好，把你的半塊堂印也交出來吧！”

我嗬嗬冷笑，弟弟出生後，我爸就喪失了生育能力。

1

看著鏗鏘作響的鐵鏈，我心頭火起。

弟弟三歲時我出國，如今他剛滿五歲。

出國這兩年，我每每跟父親問起弟弟，他都以弟弟住全托幼兒園不在家由將我搪塞過去。

別墅內，弟弟的房間被別人占去，母親僅存的遺照也消失不見。

我把弟弟抱出狗籠，痛心的擦拭他臟兮兮的小臉。

不諧世事的他，衣著破爛不堪，不能蔽體。

我淚如雨下，脫下外套裹住他，回頭怒斥道。

“陸采風，你敢這麼對樂樂，活的不耐煩了？”

“混蛋，敢這麼跟你媽說話！我看你才活得不耐煩了......”

我回頭，父親和一群我不認識的人站在陸彩鳳身後，他們眼神滿是惡意和不屑。

“我媽.......”

“我媽在天堂呢，她算什麼東西。”

“顧同，陸彩鳳是我妻子，當然是你媽！”

“現在她是這個家的女主人！”

“你冒犯長輩，立刻向她道歉，否則我就不認你！”

我呸了一聲。

“一個鄉下野丫頭，鑽床保姆，也配當我母親？”

我怒視父親。

“還有你，宋青龍，你忘了這個家姓什麼了？”

母親顧漫是青木堂第六十八代傳人，自古以來，青木堂就叱吒廟堂江湖。

黑白兩道無不敬畏三分，母親更是青木堂堂主，號令亞洲三千分舵。

令我不解的是，她一個天之驕女，在芳華年紀不知為何拒絕眾多追求者，偏偏看上我父親這個鳳凰男。

當年，為嫁父親，她以死相逼，外公無奈答應父親入贅。

但外公設立條件，我兄弟二人皆隨母親。

母親臨終前把青木堂印一分為二，交給我和弟弟。

但她嚴令我們，不到萬不得已，絕不能使用。

母親撒手人寰，父親說弟弟年幼，須好好照顧，就在老家找個保姆。

後來我才知道，這個叫陸彩鳳的保姆實則是他的青梅。

“我同意陸彩鳳進門，是她保姆身份，不是顧家女主！”

宋青龍突然抬手扇我一耳光。

“這個家我說了算！還輪不到你，不滿就給我滾出去！”

我捂臉冷言道：

“這別墅是我媽婚前財產，是顧家的財產，要滾也是你帶著她滾！”

“我看你是欠管教了！打死你個逆子......”

宋青龍抬手又要打，但被陸彩鳳裝模作樣阻止。

“算了，看在他是晚輩的份上，我不跟他計較。”

“顧同呀，真不是我虐待他，是他自己不願上幼兒園。哭著鬧著想和家裏的狗在一起。”

“後來狗死了，他還哭了好幾次。”

“家裏那麼多房間，我怎麼會讓他住狗籠？”

“我阻攔他，他就絕食，這孩子和你媽一樣倔強！”

“我也實在沒辦法了，就由著他了。不信問你爸爸，問樂樂也行。”

“繼母真難做，怎麼都不落好！”

2

宋青龍冷哼一聲：

“你媽沒瞎說，是樂樂自己不學好，不願去幼兒園，寧願當狗。”

“這麼沒出息，根本不配做我兒子。”

弟弟怯生生拉著我的手，聲音嘶啞。

“哥哥，我不喜歡幼兒園。我喜歡當狗，喜歡狗窩。”

“小狗多快樂，汪汪汪......”

我心疼說道：“樂樂，要懂事，你是人！”

我環視一圈，竟發現院子裏沒一個熟悉的身影。

管家保姆保鏢全換了生麵孔，一個個虎視眈眈看著我。

我擲地有聲：“不管以前怎樣，既然我回來了，我顧同的弟弟就不能被你們當狗耍！”

陸彩鳳一臉假笑：“也好，以後樂樂你來管教，我可管不了他。”

說完，她不懷好意的撿起籠邊的狗玩具，遠遠拋了出去。

弟弟立即俯身，四腳著地，拖著脖子上的鐵鏈衝出去追玩具。

不一會他叼著玩具，跑回陸彩鳳身前。

放下玩具，像狗一樣坐在她腳下，抬眼望著陸彩鳳。

陸彩鳳伸手，他叼著玩具輕輕放到陸彩鳳手裏，還伸出了舌頭。

陸彩鳳又把玩具拋出去，弟弟還要衝出去，我一把將他拉住。

“樂樂！你給我回來！”

“站起來用腿走路，手是用來拿東西的！”

“聽話，不要再學狗了。”

弟弟連連搖頭：“我不，我就是狗，我喜歡做小狗。”

陸彩鳳大笑，“我沒胡說吧！”

她晃著手裏的玩具：“還要不要，再來一次？”

弟弟立即伸出舌頭，眼睛發亮，嘴裏發出哈哈的聲音。

“要......要......”

我心痛不已，“夠了！”

我轉向宋青龍，“我媽臨終前叮囑你好好照顧弟弟，你就是這麼照顧自己兒子的？”

宋青龍攤開手，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

“是他自願的，我也沒辦法。”

我大喊，“把他的鐵鏈解開！”

沒人動。

我抬手指著宋青龍身後的下人：“你們都聾了嗎！”

“去拿鑰匙。”

直到陸彩鳳發話，才有人把鑰匙遞過來。

我接過鑰匙，把弟弟脖子上的鐵鏈解開。

他卻驚慌失措，縮著脖子往狗籠裏鑽。

“我不回房，我是小狗，狗籠是我的房間！”

我一把抱住他：“樂樂別怕，哥帶你去看醫生。”

我抱著他，馬不停蹄的去了醫院。

檢查的醫生一直搖頭歎息，“誰這麼狠心，把孩子虐待成這個樣子？”

他的心理受到嚴重摧殘，身上也體無完膚。

“你看，這些是鞭子棍子抽打的傷痕，這些麵積大疤痕的是燙傷。”

“肋骨甚至顱骨都有骨折愈合的痕跡！”

看著醫生的診斷，我攥緊拳頭，淚如雨下。

一群畜生，血債血償。

我摟住弟弟：“別怕，哥哥回來了，再也沒有人敢欺負你了。”

我抱著弟弟回到別墅，陸彩鳳挺著孕肚迎上前。

“顧同啊，你的青木堂印呢，帶回來了嗎？”

3

我看見客廳裏我帶回來的箱子，被人打開翻個底朝天。

“誰允許你們動我箱子的？”

宋青龍湊過來，“顧同，把你那半塊印章給你媽。”

“你媽懷了龍鳳胎，龍鳳呈祥嘛，咱家要更上一層樓了。”

“青木堂的堂印隻能由他們繼承！”

我被他氣笑了。

“千百年來，青木堂講究血脈傳承，隻有我們顧家血脈才能帶領青木堂走向昌盛。”

“就她肚子裏的野種，也敢說龍鳳呈祥？”

宋青龍臉都綠了：“混蛋，那是你弟弟妹妹，什麼野種！”

“你連老子都不放在眼裏了！”

我冷笑，“是不是野種她最清楚。”

陸彩鳳一臉委屈，鑽進宋青龍懷裏。

“龍哥，我沒法活了。”

“我為宋家生兒育女，他卻往我身上潑臟水！”

“快給你媽道歉！”

我無視暴怒的宋青龍，抱著弟弟往房間走。

宋青龍在我身後喋喋不休。

“你媽還特意為你收拾房間，準備你喜歡吃的東西，你對得起她一片苦心嗎？”

我砰的一聲，重重關上門。

宋青龍大喊，“來人，把這個無情無義的東西給我趕出去！”

陸彩鳳假惺惺地勸他，過了半天才消停。

我給弟弟洗澡換衣服，看著他睡著之後才睡下。

你們給我等著，明天我一定好好和你們算總賬。

天將黎明，我一睜眼，身旁的弟弟竟然不見。

我一下彈起，起身出房間。

卻發現弟弟正在餐廳，雙膝跪地給陸彩鳳侄女端餐盤。

她侄女看見我，還不忘炫耀。

“姑姑說了，他是我的狗，天生就得伺候我。”

“二哈，今天表現不錯，賞你點吃的。”

她把嘴裏的麵包吐到地上，弟弟立即俯身伸舌頭去舔。

陸彩鳳侄女哈哈大笑：“果然是條好狗！”

她抬腿躍到弟弟身上：“快點跑，聽話我就不打你。”

弟弟立刻馱著她滿屋子爬。

“跑快點，傻狗。”

“是不是不想吃飯了！”

“不聽話，餓你三天！”

弟弟加快速度，她則從口袋裏摸出狗糧扔在前麵。

弟弟立馬去撿。

“傻狗，就知道吃！”

我忍無可忍，飛起一腳把陸彩鳳侄女踹翻。

她爬起來衝我大呼小叫：“媽的，敢踹我，不想活了！”

“來人，把他綁起來！”

我大喝一聲，“我看誰敢？”

我抱起弟弟。

“陸欣，你跪下來給我弟弟磕頭謝罪，我會考慮饒你一命。”

“否則，別說我沒給你機會！”

“嗬，比你弟弟還傻，你以為你媽還活著呐？”

“這家姓宋，青木堂也姓宋！”

“這裏我姑姑說了算，你還敢威脅我？”

“來人，把他抓住！”

保鏢一擁而上，將我和弟弟按住。

陸彩鳳過來假裝好人：“顧同，我侄女被慣壞了。她沒惡意，逗樂樂玩呢。”

“你看樂樂玩的多高興。”

“你把印章交給我，我讓侄女道歉。”

我冷笑，“呸，別做夢了，賤人。”

4

陸彩鳳氣急敗壞：“給臉不要臉，給我搜，印章肯定在他身上！”

我咬牙，“你一個孕婦，我懶得和你計較，快放開我！”

陸彩鳳一臉得意，“哼，不識相的狗，要是像你弟弟一樣聽話，我還能讓你當條看家狗。”

“沒想到跟你那死媽一樣，讓你做人，你偏偏連狗都不會做！”

“今天我就替你媽管教你，讓你去緬國學學規矩！”

我啐她一臉口水，“你敢！”

“哈哈，等我拿到印章，整個青木堂都聽我號令，我有什麼不敢的？”

“你現在跪地求我也沒用了！”

“夫人，找到了！”

保鏢搜出我貼身的半塊印章遞給陸彩鳳，陸彩鳳雙眼立刻迸發精光。

她扯下脖子上的半塊印章，“青木堂終於是我的了！”

“全亞洲的成員都得聽我號令，數不盡的財富都將裝進我的口袋！”

我冷笑一聲：“高興的太早了。”

“就你也配號令青木堂？”

陸彩鳳哈哈大笑，

“死到臨頭了還嘴硬，我立刻號令緬國的分舵接你和你弟弟！”

我麵不改色說道。

“拿到印信有什麼用？你連印信怎麼用都不知道，就敢叫囂！”

陸彩鳳舉起兩個半塊印信，“比你媽還蠢，我早已經掌握印信調兵遣將的秘密了！”

“兩塊印信合二為一，左右各轉動三圈，附近的青木堂成員會在三分鐘後趕到！”

“今天就讓你死個明白！”

我也笑了，“那你來呀！”

陸彩鳳見我嘴硬，當下不再猶豫。

她合上兩塊印信，左右各轉動三圈，隻聽印信內部發出“哢噠”一聲響。

接著內部發出一聲極其尖利的哨聲。

我聽見響聲，放下心來。

“陸彩鳳，你現在有兩個選擇。”

“一是在三分鐘內給我磕一百個響頭，滾出顧家，我可以饒你不死。”

“二是給殯儀館打電話，告訴他們三分鐘後來給你收屍！”

陸彩鳳托著印信，“我還有第三種選擇，三分鐘後讓人給你收屍，走著瞧！”

“我現在就給你計時，看看三分鐘後你尿不尿褲子！”

她掏出手機，按動計時器，將手機屏幕在我眼前晃來晃去。

“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結束......”

她話音剛落，外麵一群黑衣人衝過來，將別墅圍的水泄不通。

緊接著，這些人破門而入，三兩下撂倒按著我和弟弟的保鏢，將我們扶起圍在中間。

陸彩鳳嚇的立即躲到保鏢身後。

“你們是什麼人！”

“青木堂護衛！”有人答道。

“太好了！”陸彩鳳高高舉起印章。

“青木印在我手上，我是你們新堂主。”

“聽我號令，把顧同和顧樂樂抓起來！”

黑衣人紋絲未動。

陸彩鳳有些遲疑：“你們是聾了還是瞎了？”

“印信在手，莫敢不從的堂規你們忘了嗎？”

黑衣人不為所動，其中一人將一個信封奉到我手上。

“少堂主，您要的東西準備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