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零大院裏,部隊門衛收到女性內衣的事兒,成了人們茶語飯後的新鮮話本。
薑清黎被認定為內衣主人,處處被人排擠嘲笑。
她終於下定決心,敲響了薑父的門,“我可以去西北下鄉,但有個條件。”
薑父看著書頭也沒抬,“西北本就是你去,你要的條件無非是讓顧向安娶你,耍這麼多手段惹得外麵風言風語,薑家的臉都被你丟盡了!”
薑清黎和顧向安青梅竹馬,入伍後等了他八年。
可薑父兼祧兩房娶了大姨陳秀芳後,姐姐薑佳怡成了家裏的寵兒,連顧向安也喜歡圍著她轉。
母親死時,薑清黎身邊空無一人,以為顧向安是唯一的依靠,可不想,孤零零的她漸漸被捉弄成他討好薑佳怡的工具。
他買的布料、帶回的特產、每月的書信、甚至定情之物,都是打著給她的名義送給了薑佳怡。
他把她推成了村裏婆子嚼舌根的爛姑娘,隻為護住薑佳怡的臉麵。
今天本是她二十歲生辰,漂漂亮亮打扮出門見顧向安,卻不想被人推進枯井。
“纏著我們團長像狗皮膏藥似的,甩都甩不掉,今兒團長就讓我們給你長長記性。”
“讓她吃苦頭去,團長和佳怡姑娘吃完飯還要包場看電影,他們才是郎才女貌的一對。”
臟臭的井水裏都是蛇鼠蟲蟻,她叫破了喉嚨都等不到人,隻能咬牙撕碎長裙,手腳並用爬出來,斷裂的甲床翻著皮肉,血水染了一身。
她一瘸一拐去找顧向安,卻撞見他和薑佳怡在昏暗的胡同裏親吻。
薑佳怡忸怩地往他懷裏躲,“要是被人看到怎麼辦?不太好......”
顧向安輕笑,隨口說:“那我就說是薑清黎,反正內衣的事兒也算在她頭上,正好避了你的風頭。”
明明是她的生辰,明明是顧向安答應她的,卻再一次耍了她。
兩人的笑聲戳著她的心窩,顧向安和父親一樣,隻護著薑佳怡。
那麼這個家,連同他一起,她都不要了。
“我媽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你和陳秀芳結婚後不該把她扔到亂葬崗,把我媽遷回祠堂,我就去西北。”
薑清黎冷笑,眼角酸楚,“你們是一個戶口本的,而我是農村戶口,你不同意,就等街道上門就讓薑佳怡去吧。”
薑父氣得摔了書,思來想去,終是不舍得薑佳怡去西北受苦,“依你!下周你媽提前退休,家裏擺席,你早點走,喂,死丫頭聽到沒有!”
她無所畏懼地將薑父的咒罵聲關在身後,卻在看到母親照片時,一腔委屈都溢了出來。
不知過了多久,有人敲響了她的窗戶。
顧向安提著一個裱花蛋糕,滿臉歉意。
“清黎,隊裏有事忙到現在忘記和你說了,今天是你的生辰,我給你帶了蛋糕。”
月光下,她能看清他染紅的唇色,能看到蛋糕上已經變質發黃的奶油裱花,能聞到他身上濃濃的影院瓜子味兒。
還是那張俊朗的臉,穿著她編織的毛衣,卻說著滿嘴謊話。
薑佳怡站在不遠處,擺弄脖子上的圍巾,似笑非笑道:“妹妹,祝你生辰快樂。向安哥忙了一天呢。”
薑清黎曾聽聞顧向安誇耀過,“佳怡溫柔淑良,現在很少有女孩子像她這般純淨。”
如今她的臉上充滿善意,可特意咬字的“一天”和顯露出顧向安的圍巾,都藏不住她陰暗的內心。
薑清黎覺得惡心,明知故問:“是嗎?我聽說今天有部隊的人包場看電影,不是你們嗎?”
“不是。”
顧向安搶先一步回答,“我忙事情耽誤了,是我不對,但你姐是正經姑娘,你不能這樣編排她,別咄咄逼人。”
隻是一個猜測,他都將薑佳怡緊緊護住,怕流言傷她一分。
可一直以來被重傷被嘲笑的她呢?在他心裏真的是毫無分量。
到頭來一切又變成了她的不是。
薑清黎疲於戳穿,垂眸掩蓋著紅腫的眼眶,不動聲色接下。
“謝謝。”
抬手的瞬間,卻被顧向安攢住了手腕。
他心一沉,不自覺拔高了音量。
“你手指裏怎麼都是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