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玟嫣臉上一閃而過得意。
我的指甲嵌進手掌,忍住眼淚跪下:“妾身知錯。”
她的丫鬟上來就給我一個耳光:“醜八怪!給你長長記性!”
又一個耳光:“主母沒進門就這樣跋扈,認清自己的身份!”
第三個耳光扇過來前,陸行舟突然開口:“算了,別為她擾了你的心情。”
我跪在地上,耳中嗡嗡作響,連他們什麼時候離開都不知道。
身上的傷本就沒有痊愈,我一路走回將軍府,直接暈倒在大門口。
再次醒來,就聽到丫鬟的聲音:“崔小姐連太醫都能請,怎麼非要跟姑娘搶大夫?”
另一個丫鬟歎了口氣:“將軍也真是......說讓姑娘別裝病爭寵,還把管家罵了一通。”
我再也忍不住,把臉埋在被子裏,無聲地哭起來。
大半年前,我離開青州來尋陸行舟。
走到一半就沒了盤纏,變賣一切,一路討飯到京城。
陸行舟心疼得掉了眼淚,守在我床邊三天三夜,親手喂我吃飯喝藥。
那時我以為,隻要我們團聚,就會像從前一樣幸福。
可現在傷我最深的也是他。
陸行舟之後大半個月沒再來我的院子。
他給崔家送聘禮的消息已經傳遍了京城,丫鬟小廝都在議論這件事。
等我能下地,就把那些木頭小狗埋在了院裏的梨花樹下,上邊蓋了淺淺一層土。
這些年我一直隨身帶著它們,連睡覺都放在枕頭邊。
現在沒必要再留了。
半個月後,陸行舟再次出現。
“吏部侍郎家中設宴,嫣兒說讓你也跟著去長長見識。”
馬車上。
我剛坐下,就摸到墊子下壓著的女子肚兜。
陸行舟臉色不自然:“這是嫣兒落下的。”
到底是什麼情況,會讓一個大家閨秀的小衣落在馬車上?
我胃裏一陣翻湧,總覺得自己坐的墊子都帶著別人身體的溫熱。
“你這是鬧什麼?”
見我坐到地上,陸行舟臉一黑。
“我熱。”
他沉聲道:“你到底在鬧什麼?範小梨,這不是在青州!”
“你得學著跟嫣兒搞好關係,以後她入了府,你也過得舒坦些。”
我譏諷一笑:“知道了。”
陸行舟被我噎住,有氣沒處撒。
我不像從前那樣做小伏低哄他,隻是靜靜閉眼假寐。
到了吏部侍郎府上,他將我扔給下人,怒氣衝衝離去。
我剛走進宴席,就不知被誰一腳絆倒,麵紗也隨之掉落。
猙獰的傷疤嚇得貴女貴婦們尖聲驚叫。
“她就是那個被山匪擄走的女子,怎麼能讓這種汙穢之人參加宴席?”
“把她趕出去!惡心死了!又臟又醜!”
“從匪窩裏出來的人,身上一定有臟病!趕緊把她扔出去!”
有人把瓜果砸在我身上,我費力地爬起來。
崔玟嫣焦急地勸道:
“諸位小姐,可不要這樣說,她怎麼說也是行舟的妾室。”
可她的眼中全是幸災樂禍。
其他夫人小姐都讚道:“崔小姐真是大度,不愧是丞相之女。”
我這才明白,崔玟嫣讓我來,是為了讓人羞辱我。
男賓也被驚動過來,我的臉再次引起軒然大波。
我渾身忍不住顫抖。
崔玟嫣做出擔憂的模樣,過來要扶我:“姐姐,你有沒有受傷?”
不等我動作,她就驚呼一聲摔倒在地。
下一瞬,一股力道將我撞到假山上,痛得我眼淚都出來。
陸行舟陰沉著臉,厲聲嗬斥:“範小梨!你怎麼變得這麼惡毒!”